叶青以为那种揪心不安的情绪,只是因为罗晋北刚走才会产生。
却没想到连着四五天,这种情绪都在。
在罗晋北走后的第六天,叶青那种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饭都咽不下去一口。
她想知道罗晋北到底好不好,却知道按照规定,她不能问。
晚上躺在热乎乎的炕上,却怎么都觉得被窝里有冷风一丝丝的灌入, 让叶青忍不住蜷缩着身子,抱着肚子。
这个时候,对罗晋北的想念更深。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哭,一声比一声凄厉。
凄惨中还带着绝望,落在耳中,不自觉让人心颤。
叶青愣了一会儿,有些手脚发软的从被窝里起来,朝门外走去,春桃也已经起来,看见叶青喊了一声:“二婶,出什么事了?”
叶青摇头,她不想猜,拉开门哭声更清晰,隔着几排房子都能听见是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那种绝望,像是把天都喊破了。
叶青心慌了,紧紧握着门框不敢迈出去,因为她看见一群人正朝她走来。
每个人脸上都格外的凝重,甚至还有哀伤。
叶青看着除了认识秦大川,剩下的人都不认识。
看见他们进了自家院子,潜意识的往后退,甚至想关上门不想看见他们。
秦大川已经先开了口:“弟妹,我们没能把晋北活着带回来……”
叶青瞪圆眼睛紧紧盯着秦大川,每个字都像是鼓槌一样砸落在她心上,合起来,她却一个字都听不懂。
使劲摇头,感觉这一切都是幻觉。
秦大川红着眼,把一封白色的信封递给叶青:“骨灰会晚一些送回来,这是晋北留给你的遗书……弟妹节哀!”
太多安慰的话堵在嗓子眼,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青看着白色信封,手抖的不肯去接,她不信罗晋北说没就没了:“你们在开玩笑,他说他会回来带我回老家过年的!你们在骗我对不对?不是的,不是的?”
春桃在旁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骗人,我二叔肯定好好活着呢,你们骗人。”
叶青耳边还有前院人悲恸的哭声,她也想大声哭,可是怎么也哭不出来,甚至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神色木然:“他是怎么没的?”
秦大川沉默了一会儿:“飞机坠毁……”
叶青突然笑了:“那还是有活的希望对吗?”
秦大川摇头:“他的降落伞在半空中没有打开……”
叶青一把从秦大川手里拽过信封,转身朝卧室走去,又砰的一声反锁了门。
过了许久,房间里传出叶青哀恸的哭声,像是极力在压抑,却让人听着忍不住落泪。
叶青从不信自己的命会这么不好,刚和罗晋北过了一年好日子,他就狠心抛下他们离开?
摸着肚子,又努力安慰自己,要冷静要坚强忍着。
却依旧控制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躺在卫生队的病床上,张文岚红着眼守着旁边,而春桃戴着一身孝,眼睛肿着像核桃一样站在一旁。
叶青突然爬了起来,不顾手上还挂着吊针,冲过去扯掉春桃头上的白布, 红着眼吼着:“谁让你戴这个的?谁让你带的!你二叔没死,他没死!”
几乎疯狂的摇着春桃的肩膀,想从她那里要一个答案,来安慰自己。
张文岚哭着过去抱着叶青:“叶青,你冷静一点,队里已经成立了治丧会,晋北和永旺的追悼会一起举行。”
春桃也哇的一声抱着叶青:“二婶……”
叶青依旧疯狂的摇头:“不,不需要,他还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
张文岚哭着:“叶青,你不要这样,你想想肚子里的孩子,你不能太激动了……”
叶青突然不动了,木然的看向张文岚,是啊,她还要坚强,她还有孩子。
接下来,叶青完全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穿着孝衣和春桃一起站在灵堂里开追悼会。
松柏枝丛中,放着罗晋北和李永旺的骨灰盒。
礼堂里正面墙上,挂着两人的照片。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叶青不哭不闹,愣愣的看着照片,总觉得下一秒,罗晋北就会突然走出来。
告诉她,还是像上次一样,诈死是为了任务。
没有通知天市的家人,叶青不想让毛红玉他们跟着难过。
追悼会快结束时,孙诚风尘仆仆的赶来。
红着眼朝着骨灰盒鞠了三个躬,才朝着叶青走过去:“嫂子,节哀。”
叶青只是看了眼孙诚,垂眼不语,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追悼会结束,骨灰入烈士陵园。
叶青全程都很安静,安静到张文岚和孙诚都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一直回到住处,叶青木着脸转身看着跟在身后的孙诚和张文岚:“你们先回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说完转身进屋,还关上了房门。
张文岚有些担心的看着孙诚:“不会有事吧?”
孙诚摇头:“不会,她可以自己走出来的。”
话虽这么说,孙诚和张文岚都没敢离开,听着叶青在屋里低低的哭泣声, 都忍不住红了眼。
叶青这三天都一直麻木着,闭上眼都是罗晋北临走时的背影,还有牵着她的手在院里散步的画面。
压着悲伤,才终于打开罗晋北留下的遗书。
青青吾妻:
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们已经天人相隔,对不起,这次是我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