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左元黎渐渐远去的背影,赵高的眼神微微眯了眯。
此刻的他,心里不由得暗自嘀咕起来。
到底是什么人,会去针对一个卫尉军统领呢?
这……到底是针对他,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如果仅仅是针对他的话,为何要杀那两个胡亥的妃子?
是看不惯穆超,还是对那两个妃子不守人妇之道有看法?
如果是那样的话,难道说在这深宫之中,还有为那个昏聩无能的二世抱不平的人?
不会,绝对不会,胡亥身边的人我都知道,没有这样的人。
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难道刺客是冲着我来的?
对,应该是那样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将李家令牌的图案刻在墙上。
这样有恃无恐,肯定是有意针对我的。
可是,现在的问题在于,到底是谁要跟老夫过不去呢?
这么一想,赵高仔细将自己得罪过的人在脑海里一一罗列起来。
良久之后,他发现,自己一向行事谨慎,应该没有什么斩草不除根的事。
如果有的话,可能只有当初斩李斯的时候,其子李由逃脱了自己的追捕。
不过,如今李由已经投奔了李战天。
而今,对方兵强马壮,驻扎在城下,他至于在这个时候过来冒这个险吗?
这样想着,赵高又觉得事情也有些说不通。
到后来,他干脆不去想这件事了,而是在这卫尉军统领府直接住了下来。
不过,他在所住的地方安排了十余个士卒轮流值守,以确保自身的安全。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再回相府去。
然而,现在的情势瞬息万变,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再说了,如今兵荒马乱的,即便回到相府,也不一定有多安全。
赵高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面前是刚刚沏好的一壶上等好茶。
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然后轻轻抿了一口,他只感觉通体舒泰,神清气爽。
不过,就在他准备将手中的茶杯放回面前的长案上时,一道尖厉而刺耳的破空声在耳边响起。
赵高闻声,心脏一缩之下,下意识地猛然一低头。
再回身看时,已经见一根长长的箭羽贴着自己的头皮“笃”地钉在了身后的黑色木柱上,箭尾依旧在震颤不已。
下一刻,他脸色大变地厉声高呼道:“有刺客,有刺客,快抓刺客!”
其实,根本不用他喊,外面的卫尉军已经动了起来。
因为这声带着爆鸣的破空声太响了,屋子外面值守的士卒不说,整个卫尉军当中,估计听不到的人都不多。
一万多卫尉军几乎倾巢出动,将赵高所在的地方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当真如水泄不通。
可是,这么多人之前可以说是分部在各个角落,但谁也没见着一个可疑的人影。
而此刻的赵高吓得浑身发抖,冷汗几乎在一瞬间浸湿了身上的丞相官袍。
要不是有两个卫尉军士兵扶着他,估计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半日的时间内,士兵们将统领府周围翻了个底朝天。
甚至,连荷花池里的荷叶下他们都没有放过,可惜,终究是一无所获。
赵高有些害怕了,他一想到之前见到的穆超那惨不忍睹的样子,就感觉一阵阵寒意向自己阴森森袭来。
自当上这丞相之后,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即便对手要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也会提前得到消息,先下手为强,将对方的意图扼杀在萌芽状态。
可今天这情形,明显跟以往不一样了。
对方不仅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而且还能在这么多卫尉军把守的情况下,突然发动袭击。
这样的对手,实在太过嚣张,也太过神出鬼没。
最关键的是,对方发动了这么凌厉的一击之后,自己不仅没有获悉对方的身份,甚至,对方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越想赵高的心里越觉得害怕,他感觉有一张无形的罗网,正悄无声息地向自己笼罩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群卫尉军士兵的守卫下,赵高猛灌了一大壶茶水后,心情总算是稍稍平复了些。
不过,眼看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他的心里又变得有些紧张和忐忑了起来。
毕竟,月黑夜风高,正是杀人夺命的最佳时刻。
这一点,在以往诸多刺杀成功的先例中可以很容易地找到答案。
夜间,正是人最懈怠的时候,因此,夜间刺杀,不仅能更好地隐藏身形,又能在对方最松懈的时候寻找到最佳的动手机会。
之前的穆超,以及那两个胡亥的妃子,正是在夜晚的时候,被悄无声息地斩杀掉的。
念及此处,赵高只觉得脖颈又开始发凉。
甚至,当他看到眼前的灯火在风中微微晃动一下,心里都会突突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幕终于完全将咸阳城遮盖。
这一夜,无星五月,夜风出奇的大。
那凄厉的风声,听起来像是无数悲惨之人在荒野之上哀嚎,荒凉而凄惨。
赵高听着这声音,感觉似有万千厉鬼要来向自己索命,整个人的脸色变得愈发的苍白。
终于,他忍受不了这声音了,他让人将里里外外的所有门窗全部关了起来。
甚至,为了防止对方再偷袭,赵高还在身上穿上了盔甲。
一夜的时光,对于白日里辛勤劳作的百姓而言,是短暂的。
因为,他们总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