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翰十四年正月十六,是开国将军马焱之子——马进中少将军大破漠北军的一个月以后,皇帝亲自召见他。

红黄相间,主要的建筑都坐落在了宫城的中轴线上。

在宫城的正中央,是由九层台阶堆砌的,象征着皇权的帝皇殿。

少年头戴银制冠束,留有两撮龙须,身穿玄青袍,腰佩白虎宝剑,眉清目秀,通身英气,他便是少将军——马进中。

走进帝皇殿,只见文武百官皆站在两旁,敛声屏气。

他余光瞄了瞄四周,这大殿一片死气,像他这种年龄的都不喜这种场面。

面对坐在九龙金漆宝座上的人,马进中作揖,道:“臣,马进中,拜见皇上。”

皇帝透过玉旒望向他,竟看见了他腰间的宝剑,不由地微微蹙眉。

此时,马进中却未觉察。老谋深算的马焱见状,赶紧站出来,说:“陛下恕罪,犬子未曾习得宫中规矩……”

“哈哈哈,不打紧,习武之人剑不离身,可以理解。”君心难测,无人知道帝王笑脸下的刀。

马焱却如释重负。他好似习惯了这心惊胆战的日子。帝皇殿,比战场上更可怕。

“父皇!”

文武百官皆低下头,只有站在大殿中央的马进中转身。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豆蔻少女,放诞无礼地冲进殿内。

那少女身着朴素粉衣,衣上绣着几朵几朵白莲,盘起半头秀发,一对眼睛清澈见底。

不用说,那便是鹤门公主——韩术清。

“公主殿下……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老奴实在是追不上公主……”韩术清后面跟来一个长福宫的太监,看到皇帝后,磕了好几个头。

韩术清马上注意到了马进中,目光竟久久不能移开。

韩术清自小在这宫里待着,鲜有机会出宫。

终日见到的除了父皇,皇兄,弟弟以外,便是太监了。

如今,竟有如此好看之人……

皇帝佯装嗔怒,道:“术清,又不乖乖地待在宫里了。”韩术清惯用的撒娇,皇帝便心软下来。

“少将军。”皇帝转向马进中。

马进中作揖。

“八岁上战场,如今……”皇帝拖长音,是想让他自己说。

“禀皇上,是十五。”马进中声音洪亮,不卑不亢。一旁的韩术清笑脸盈盈地看着他。后来,她才知道,她那天那个样子,像饿狼看猎物。

皇帝点了点头,道:“嗯,你身上有你父亲当年的影子。”

马焱只当他是在打趣,道:“哪有?进中只怕比臣当年要更加的勇武。”

韩术清打了个哈欠,她真觉得这种说话方式很无聊。

这时,她看到殿中央的那位少年瞄了她一眼,又转过去了。

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他怕不是看到了她打哈欠的模样?!不行不行,太丑了!

“少将军现在是十五了,真巧朕的术清十四。”皇帝突然看向韩术清,“没准能做个亲家。”

韩术清脸刷的变了红。

她偷偷去瞄了那少年。他还是不变脸色。

“皇上言笑了。”马焱道,“犬子高攀不起。”

本来韩术清最烦朝廷了,今日居然足足待了两个时辰。

见马进中出了帝皇殿,便也急匆匆地跟了出来。

生怕转个身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大老远看见韩步原和马进中走在一起,她也便大胆地冲了上去,叫:“皇兄!”

可叫的是皇兄,盯的却是马进中。“臣,马进中,见过公主。”马进中作揖。

“不用这样,我不懂礼仪。”韩术清笑着。

这笑与方才帝皇殿上,皇帝的笑不一样。她的笑干净得很,犹如初雪。

韩步原不高兴了,没好气地说:“刚刚你叫我,看少将军干嘛呀?”

韩步原用银色冠束半束着发,着一袭淡蓝色与白色相间的冠服,腰间配挂着和田青玉,通身散发着好闻的兰花的香味。

虽为皇子,却无半点儿华贵之气,反倒有点像不谙世事的隐士。

韩步原特别喜爱兰花,甚至他所有的东西都用兰花熏过。

这让韩术清常常记得一句话:君子如兰,空谷幽香。

这,说的便是韩步原吧。

韩术清做了个鬼脸,问:“皇兄,怎么认识他的?你认识怎么好看的人,我怎么不知道啊?”

“就两年前啊。”韩步原看她那花痴样,一脸嫌弃地说,“我出宫习剑——谁叫你不去的,为了绿豆糕。”

韩术清想起来了,两年前韩步原出宫习剑,丽妃连哄带骗,告诉术清宫外没有绿豆糕吃,所以她就乖乖地待在了宫内。

“丽母妃,我也要出去玩。”那时的小术清撒娇道。

丽妃寻思着,宫外实在是不安全。去宫外的,多一个人,她就多一份担心。

丽妃急中生智,对小术清道:“术清乖,宫外一点都不好玩,都没有绿豆糕吃。”

“啊?没有绿豆糕吃!皇兄我不去了。”韩术清噘嘴道。

韩术清现在想来,竟后悔不已。

“绿豆糕,哼,你皇兄还不如绿豆糕在你心里的地位吧。”韩步原半开玩笑的自嘲道。

“那你还练吗?”韩术清只当没听见。

“不练了。”

韩术清垂下双眸,情绪低落。

“但是术辰要开始练了。”

韩术清瞬间转悲为喜,高兴的不得了。马进中见她高兴的那样,觉得好笑,却并未表现出来。

“不对,你问这个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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