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再后来,南浔终于也是同那众人又再化解误会、解开仇怨了,这谁又曾想,那千余武林众豪却是又皆命丧于我们玄武峰了,就连武当诸侠,就连武当诸侠,亦是尽皆殒身于了我玄武峰,南浔,南浔我对此实是疚愧不已、无地自容了…”
“此事,此事”,那长宁道长连说了那么两个“此事”,长宁道长本是想着好言安慰南浔几句的,但那新簧等人,毕竟都是自己座下弟子,长宁道长与众弟子相伴长至数十年,短也是有那十年,亲同父子一般,一瞬之间,便即失了七徒,又怎能够不伤心,长宁道长复又念及此处,不免心伤,呆了一阵之后,这亦也是才又启口道了,“这生死有命,皆乃天命使然,南浔自是不必过分自责。”
“道长不责南浔,南浔亦也是,亦也是”,南浔说着,又是一声而叹,而后,呆了一呆的,开口亦才续说道,“还有啊,道长,你知道吗,我大哥南平同我说,那后来之事,我五行真经被盗,而后散至各处,且,有人给南浔传讯那五行真经所在,引着南浔去那各处寻经,等至南浔寻完经走之后,将那经房公子等人尽除,将那杀人害人之责推于南浔之身,使得南浔同武林众豪结怨,又将武林众豪引至玄武峰,尽皆炸死于那玄武峰等事,皆也都是那东清教提前算计好的,他们早早也是就设好了那一圈套,就也等着我往里钻了,使我南浔成了他们的棋子,成了他们手中杀人所借之刀、之利刃,我,我,这,这,我…”
“此事老道我亦也是听闻得些许,南掌门年纪轻轻,便即遭遇这般,承担这么的多,也真是难为南掌门了。唉,也真是难怪南掌门会这般的闷闷不乐了…”
“唉,道长,先前我上得那玄武峰修习武学之时,仅也啊就觉那学武学剑比较好玩,我这从来也是没想着要当什么掌门,亦也是未曾想过,要像师父、师伯所想那般的,将我们五行门的武学发扬光大,其实那时,我亦也是没怎想过我父亲之愿,学好了武学之后,上那边关,驱鞑逐虏,保境安民,护国安邦什么的,当时,我也就只觉得学武比那学文好玩,练剑比读书好玩。可谁知,到这现在,南浔非但要完成好师父、师伯之愿,将那五行门的武学发扬光大,亦也是不能要父亲泉下有憾的,时时念着将来驱鞑逐虏之大事,亦也还要承担着我南府、南家晋昌钱庄之大责,要光耀我们南家门楣,重振我们南家,亦也是还不能辜负了圣上隆恩,务必是要谨记那经世济民、为国融金,谨记那明正为公,恤物爱众。唉,道长,一想到这时,我那头真也是都要炸了,有时晚上我睡不着的时候,我也就在那想,这诸般之事,或许也不是我小小一个南浔所能承担的,不是我小小一个南浔所能完成的”,南浔说着,小嘴又是一咕嘟。
这南浔自小锦衣玉食,先时一直也是优哉游哉,家中诸事一概不去过问,半分也是不用操心,爱怎么着,便也是就怎么着。可,如今不管是南家之担子,还是那五行门之担子,皆也是都落到了这南浔身上,需要南浔去担的,且这南浔乍然之间,又再遇到了这江湖中的许多之事,一时之间,难免也是会有那难以承受之感了。
“这,这…”
“道长,我于那关外之时,我大哥南平跟我说,要我别呆在那五行门中了,要我就只回至南家,回至南府,要我安安分分,最近,最近我有时也是在想,要不要按着大哥所说那般,不去管那么多的琐事了…”
“事不关己,高而挂起?”
“或许,或许也就是这般吧。”
“倘若南掌门本心如此的话,自也是就不会于那沿途之中,只顾着济救灾民,最后却是致得自己都无银食住了,依老道来看,南掌门内心之中,却乃是心系着那百姓万民、家国天下的。”
“这,这…”
“人之在世,自也是不能只为得那一己之私,贪那一己之欢,乐一己之独乐的,自也是要那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便于这时,只听得那长宁道长忽而之间,便即乃是来了这般的一句。
“啊?人之在世,不能只为得那一己之私,贪那一己之欢,乐一己之独乐?而须为那天地立心,为那生民立命,为那往圣继绝学,为那万世开太平?对,对,对,正是这般,正就应当这般”,南浔听得长宁道长如此相言之后,突然之间,就跟是被点醒了一般,整个人登时一震,双目炯炯的,复亦也是又再焕起那光芒来了。
这“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一言,乃是出于那北宋大儒横渠先生张载之口,言说是做学问者,一定要为天地确立起那生生之心,为那万民百姓指明一条共遵同守之大道,要继承孔孟等往圣不传之学,更要为后世代代开辟那永久太平之基业。南浔于那遥平学文、念书之时,那教书先生便即时时诵之,时时提及,言说读书之人,理当如此,人活一世,务必这般,是故要南浔务必谨记圣贤之言,立那大志,心怀家国天下、万民苍生,要去经世济世,为国为民,即有祸而不相避,虽九死其犹未悔。先前南浔听得先生讲到此般之后,便即满怀热血,澎湃汹涌,是故那为民为国之念,早早便即也是就种于南浔之心底了。而今南浔又再听得长宁道长这般言之,顿而之间,那颗炽热的赤子之心,又即也是被呼唤而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