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辞隐约里听见有两个女子在说话,一个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陌生,另一个不用听便知道是燕语迟。
“他何时才会醒来?”燕语迟问,语气也似乎有些焦急。
陈辞闭着眼睛在听着二人说话,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只听一个陌生的女子道,“理应醒来了才是,要不咱们试试这个法子。”
“什么法子?”燕语迟问。
“用针。”那个陌生女子道,“听说疼痛能唤醒人的神智。”
好一个心狠的女子,陈辞心想,连忙睁开了眼睛,可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又是那一张极其恐怖的女鬼脸。
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解释道,“公子莫怕,我不是坏人。”
陈辞吓得坐了起来,又看见了一旁正在看戏的燕语迟,脸上的惊恐这才逐渐消失。
他穿好鞋后来到了燕语迟的身旁,望着那个明明是人却扮成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的女子,心里既气愤又好奇,便开口道,“这位是?”
“你的救命恩人啊。”燕语迟道,却也没什么功夫和他开玩笑,索性便直言道,“周姑娘乃白都城人士,只不过家中老小皆中了尸毒成为了傀儡,只剩下周姑娘一人了而已。”
“你看见的那张脸,乃周姑娘为了自保而使的伎俩,用石灰蒙面,可报尸毒无法进入体内,也能躲开那些傀儡的追杀。”燕语迟又道。
陈辞颤抖着手指指着她的红唇,“那这姑娘这嘴,未免也太红了吧,像是吃了什么动物的生血似的,吓人得紧。”
“民女打小便唇红齿白,这白石灰敷面后,这唇色也就深了些,若公子看不惯,我这就去洗净。”说完,那周姑娘便准备动身。
陈辞却叫住了他,“不必了,既是保命用的,那便不用洗了。”
“这误会解开了,倒也不害怕了。”他补充了一句,不管则白石灰用久了难免会腐蚀人肉,这若长时间用此敷脸,岂不是毁了容?
这女子这容貌尤为重要,陈辞还是忍不住多嘴一句,“周姑娘还是早日离开这里为好。”
周姑娘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却道,“我家中父母兄长姐妹都成为了这傀儡,只要寻到解药,我相信一定能救他们的。”
见她眼中有泪光闪烁,燕语迟安慰一句,“周姑娘孝心感人,相信一定得上天庇佑,早日寻到家人。”
“燕姑娘,陈公子,我且送你们出城吧。”周姑娘从一旁拿出许多的鞭炮,燕语迟这才看见她这屋子里全都是烟花爆竹。
“周姑娘家以前是做鞭炮生意的?”陈辞也颇为震惊,这屋子里藏了如此多鞭炮,倒还是头一回见,这若是着了火,点燃了这些鞭炮,那便是堵死了自己的生路。
“这鞭炮声大,可以短时间内吸引那群傀儡,也可以为二位腾出更多的时间顺利出城。”周姑娘解释道,“我在这城里上做了许多留作备用,这些鞭炮我用料都很讲究,只注重声音够响,不足以伤人。”
“想不到周姑娘心灵手巧,竟还在这个鬼地方习得了一门手艺。”陈辞开玩笑道,一行人便开始启程。
一出了门,周姑娘便并未将二人从大门带出去,而是走了一条极为偏僻的小道。
她递了一炷香给燕语迟,嘴里开口道,“燕姑娘将这东西拿着,这时候的尸毒最浓,此香可保百毒不侵。”
燕语迟半信半疑地接了过去,“不过这白都城为何会有尸毒?”
“这座城原本就建在乱葬岗上。”周姑娘边走边道,“早前并无白都城,只不过因为战火纷飞,一代又一代的枯骨被埋在了此处,漠北建国以后,便在这尸地上建了一座城,名为白都城。”
“这尸毒又是从何而来?”陈辞再问一句,周姑娘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
“早在一年以前,这儿都还是一副国泰民安的样子。只不过城中忽然来了一拨人,这些人衣衫褴褛,许是其他地方来逃难的人,想在此地寻个住处,却不料遭到了城内人的抵制,这些人死的死,逃的逃,剩下一些跑不远的老人和小孩,就被城里人活活打死……”
“许是糟了报应。”周姑娘低声一句,语中充满了愧疚。
燕语迟脑袋传来了一阵眩晕感,许是今日耗费了不少的精力,便没有在意。
陈辞一早便偷摸用棉絮堵住了鼻子,以防这尸气攻身,跟着这位周姑娘走了许久,还未走出这座府邸,陈辞心里便多了几分怀疑,问道,“周姑娘,这出府的路怎这么长,为何不走大门?”
“若走大门,被那群傀儡发现了,日后便会日夜来我这儿扰得不得安宁,还请燕姑娘和陈公子赎罪,我不得已带着你们绕路从后门出去。”周姑娘道。
但陈辞心里却觉得这并不是走向后门的路,直到他们来到了一处石头堆砌的大门前,放眼一看,这便是用来储存粮食的地洞。
“你带我们来这儿干甚?”陈辞一只手早已抚摸上了银刀的刀柄,若这周姑娘真有问题,他现在就一刀解决了她。
“这正是我家后门。”周姑娘说完,为了担心会被误会,连忙解释道,“这是我此前挖出来的一条通往外面的路,陈公子你们大可放心,这里面绝对没有傀儡。”
“这傀儡没有私心,但人就不一定了。”陈辞笑道。
燕语迟转身,似乎没太明白他的意思,眼下出城要紧,也就没有再顾忌其他什么了。便督促一句,道,“咱们还是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