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燕府门前便挂上了白布。燕相还是没能等到他的女儿,在天亮之前便咽了气。
正值国丧,燕相的丧礼便没有大办,府内所有人都穿着素白丧服,主院里一干人跪成了两排,最前头的三人,便是燕相的三个儿子。大哥燕洵,二哥燕志,三哥燕呈。
燕相为人忠厚,生平不与人结缘,故而就连旁系三支以外的亲属,都冒着风险前来吊唁。
燕洵磕了三个头,便欲往外走,却被燕志拉住。
“你去哪儿!”
燕洵面如死灰,将悲痛强压心底,毫无感情地道,“今日新君继位,我得去救太子殿下!”
燕志闻言一怒,骂道,“大哥你去送死吗!四皇子被推举为新君,必然不会放过太子一党。你这个时候入宫见太子,便是往刀口上撞呀!”
燕洵似乎下定了决定,推开了他的手,“父亲穷其一生,为朝堂呕心沥血,图的便是明君当道,国泰民安。”
“大哥二哥!”向来不善言辞的燕呈走过来,拦住了燕志,“我燕家世代忠臣,我不信这份赤胆忠心,唤醒不了那些人。”
“我同意大哥去!若大哥有需要,我立马招来城东军。”燕呈道。
皇城的兵马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方阵,城北由沈相言底下的护**管辖,城西为燕志,城南为燕洵,城东便是燕呈。
燕家三人,手握皇城四分之三的兵马,先皇这么做,一是对燕家的信任,二便是想让燕家三队兵马与沈相言的护城军相互制衡,不会发生一方独大,威胁皇城的状况。
“带太多人马,必会被指谋反。”燕洵拒绝了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两个弟弟,“若我失败,你们便离开京城!”
兄弟三人相望一眼后,燕志和燕呈这才重重地点下了头。
“大哥放心,我兄弟二人,定会护好燕氏上下。”燕呈道。
燕洵放心一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但兄弟三人都心知肚明,燕洵这一去凶多吉少。如今段寅被推举为新君,首先除去的便是太子的羽翼,若是顾及兄弟之情,便会放太子一马,反则太子性命有危。
但他们不知道,段寅远非他们想的这般仁慈。
东洲,在密道里被困了一夜的燕语迟,加上有孕在身的缘故,强压着身体的不适,跟上了沈相言的步伐。
“你怎么了?”沈相言透过手中火信子的光,看见了燕语迟白皙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时逢寒季,加之这密道偶有凉风袭来。
往下一瞧,她原本樱红的唇色也变浅了许多,沈相言忙停下脚步,伸出手来扶她,却被燕语迟打掉。
“感觉走。”
沈相言纹丝不动,伸手过来摸她的额头,一股热流在肌肤接触之时传至指尖,沈相言一惊,道,“你发烧了。”
“我没事,赶紧回去吧。”许是身子不适,燕语迟的话也带着几分无力。
沈相言看在眼里,心痛到心里。
走了几步,燕语迟突然步伐摇晃,险些摔倒,沈相言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又在她身前蹲下。
“上来。”沈相言道。
“伤了您沈大将军的腰,我可赔不起。”燕语迟道。
“上来!”沈相言声音高了一度,似命令一般,又担心把她吓到了,又将声音软了下来。“想快些回漠北,便上来。”
燕语迟嘴里不情不愿地爬上他的肩膀,心里却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嘴上说着无事,但若再这么走下去,迟早会晕倒在这个密道里。
有了密道的密钥,沈相言也摸索出了门路来,凭借几分运气,二人还真就出了王宫。但东洲城里,已然冷清地看不见一个人影。
时近傍晚,整个东洲城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时有几只乌鸦飞过,留下几声嘶哑的叫声。
吓得燕语迟微微一抖,沈相言将她放了下来,又准备将外衣脱给他,却被燕语迟拒了。
“男女授受不亲哈沈将军。”燕语迟道。
这东洲入城难,但出城便十分容栈里向那娇娘问了一辆马车,二人便准备连夜赶回漠北。
临走前,娇娘依依不舍地望着沈相言,哪一个浓情惬意,倒让一边的燕语迟都看不下去,冲沈相言骂了一句,“是不是爷们,是爷们就带回咱漠北,在这儿装什么纯情大将军!”
那娇娘一听,白了燕语迟一眼,“我迟早让他大红花轿迎我进门!”
燕语迟听完一笑,似想起了什么,又说,“我劝你还是不要,这沈将军怪得很,大婚之夜非得和你打打杀杀,你还是好好想想,别想着嫁给他把命弄丢了。”
话外的意思,就是她还在记仇。
沈相言脸一沉,抓过马夫手里的绳子,便拉着燕语迟离开了。
“沈将军常回来看看啊~”背后传来娇娘的笑声,燕语迟也跟着笑了起来,打趣他一句,“沈将军又不是没纳过妾,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再说这么好看的女子,咱漠北可不多。”
“我有喜欢的人。”沈相言的话传进了耳朵里时,燕语迟便不笑了。
听见这句话后,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叫做叶怜儿的女子。二人就这么一语不发地连夜赶了回去,夜里担心她受凉,又停在医馆里让阿秋拿来一个袄子盖在了熟睡的燕语迟身上。
阿秋见沈相言的出现,内心思绪万千,将这几日京城里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他。
“燕相他……”沈相言一愣,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知道了。”
闻言,他脸上便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