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这么说?”书房里,沈相言放下了手中的笔墨,饶有兴趣地听着燕语迟嚷阿秋传来的这一段话。
“估计夫人的马车,现在也到了相国公府。”阿秋道。
阿秋离开后,沈相言深色的眸子里忽现一丝涟漪,红而薄的嘴唇微微一扬,低声一笑。
似乎想到了她说这句话的神情,骄而不傲,明明是养在宫闱之下的女儿,更像是和他一同征战沙场的勇士。
这世上,恐怕真没有她害怕的。想到这儿,沈相言忍不住宠溺一笑,又将压在一沓白纸之下的一副还未完成的画像抽了出来,修长的手指重新拿起了笔,接着画了起来。
画上是个披着红色披风的女子,骑一匹黑马,头发微微被风吹乱,一手牵缰绳,一手握圣旨,那副场景在沈相言眼里,便是一眼万年,永生难忘。
可谁又能想到,堂堂一护国大将军,手握上万兵权,却也不敢像正常的夫君一样疼爱她,与她相濡以沫。
一旦忍不住想和她说会儿话,那些难以开口的愧疚便转变成胸口的刺痛,让他始终不敢忘记那个女孩。
三年来,他一直在找叶怜儿惨死的真相。可联想新婚那日,她奄奄一息地躺在他的怀里,双手是血地将燕语迟的护身腰佩给他时,颤抖着哭音说害她之人是燕语迟时,他对燕语迟所有的好感瞬间化作虚无。
可如今斯人已逝,真相也随之被埋在了厚土堆里。
许久,沈相言轻叹了一口气,起身看向了别处。
另一边,燕语迟的马车一到了燕府,三位哥哥早早地就站在门口等,待她下了车后,又是扶她又是帮她扶稳下马车的梯子。
燕语迟暗叫无语,相国公大人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笑眼盈盈地望着自己的女儿。“我吩咐了厨娘做了你爱吃的菜,你如今有孕在身,吃食方面切记不可小觑。”
燕语迟朝他行了一礼,便挽着相国公大人的手臂走了进去。
夜渐渐黑了,相国公宴请了许多朝廷官员以及京城名门一聚,一来是因为女儿回家的喜悦,二来自然是告诉大家燕府喜事临门。
见燕询不在,燕语出随意吃了点饭后,为了不吸引人注目,换了一身素衣便独身一人来到了燕询的院子。
进了主院后,再推开一扇门,便来到了中庭。燕询喜净,所以院里的下人都被差遣去了别院。
燕语迟停下了脚步,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燕询。不过燕询的对面,坐着一个蓝衣男子,此刻正在与他交谈甚欢。
那蓝衣男子坐得十分周正,尽管背对着燕语迟,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凭她的眼光此人绝非常人。
燕语迟加快了步伐,那边燕询也看见了他,朝她伸出手来打招呼,却被燕语迟视而不见。
“大哥,我想让你帮我一忙。”燕语迟直言,待看清身旁蓝衣男子后,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段钰和燕语迟同时脱口而出,燕语迟白了他一眼后,嘴里发出了一声带着情绪的“戚——”
“你们认识?”燕询眯着眼,一副怎么也猜不透自己的妹妹是如何与刚回京不久的太子殿下认识的表情望着二人。
未等燕语迟开口解释,便被段钰抢了先。
“令妹是我的救命恩人。”段钰眼里含笑,将那日燕语迟飞身一跃将自己从那受惊了的马儿上救下来的感人事迹说给了燕询听。
说完,燕询突然鬼使神差地鼓了鼓掌,一脸自豪地道,“不愧是我燕询的妹妹!”
但燕语迟脸上的表情却难看得很,她本来就有要事和燕询商议,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了个登徒子来,更想不到这登徒子与自己的哥哥关系甚好。
“真是巧得很。”燕语迟最后几个字咬得很紧,接着又道,“天色已晚,这位公子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你这细皮嫩肉的再碰到个流氓,那可就不好了。”
“语迟,不得无礼。”燕询故作责怪之意,正准备起身同太子谢罪,下一秒段钰就放下了酒杯,起身与他告别。
“既然令妹这么担心我,那我也不敢驳了她的一番好意,咱们改日再聚。”说罢,转身拿着一把折扇便悠闲地迈着小步离开了。
“太......”燕询正准备起身行送礼,却见段钰的一个眼神使来,只好将剩下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他哪里知道段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索性转移了思绪,望着燕语迟,“发生什么事了?”
燕语迟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偷听后便凑到他耳边低语,只见燕询瞬间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地表情看着她。
“他做事向来神神秘秘,从不这么明目张胆见人,想必也是被逼急了。”燕询嘴里的这个他,正是四皇子段寅。
“哥哥可有办法?”燕语迟低声问,却不想这气氛变得奇怪,索性故作悠闲地端起了茶杯,一饮而尽。
“办法......”燕询想了一下,接着道,“也不是没有。”
“什么?”燕语迟挑眉,等着他的话。
却见燕询自嘲一笑,似乎不要理解燕语迟到行为。“那沈贼待你这般不好,你为何还要帮他?”
“若是东州一事惨败,沈相言轻则流放重则处死,哥哥想看我被当街砍头?”燕语迟淡淡地说。
“砰——”那燕询一掌劈在了桌子上,压低声道,“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
“那哥哥的意思便是要帮了?”燕语迟莞尔一笑,眼里流露出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