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听舒云信说完这那天的事情,手心一片冰冷,却还是对他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快去温书吧,下午还要上学呢。”
“嗯。”舒云信点点头,如今的他还管不了什么,尤其是内院的这些弯弯绕绕,当下点点头,“姐姐也要注意自个儿。”
他还是好好努力读书,以后在官场上有一席之地,这样才是对姐姐最好的帮助。
舒云信知道,他的姐姐一直以来都和别人不同,不说她自父亲过世后,五岁就开始掌家,单对他的抚养教育,就与旁人不同。
别家和他家境差不多,甚至比他差的少爷,那也是仆从成堆,山珍海味地供着,平日里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静心研究书本,指望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但姐姐却督促他读书的同时,却还时不时地都给他几本帐册核对,这核对可不简单,得知道市场上的物价,还得清楚这些事项的经手人,得明白银钱有多少出入,这些出入是因为物价波动呢,还是管事贪墨?又该怎么办?
一环环下来,问题真不少,但也学到好多东西。
比如了解了市场行情,就能多多知道百姓的生活状况,同时也能更加理解朝堂的各项政策指令,可比纸上谈兵要有用得多!
这还不说其中如何管制下人这些学问了呢。
但姐姐也仅仅止于此,似乎既想让他明白生活不易,又不想让他被这些黄白之物困住,所以更多的时候,都是让他跟着大哥哥去访友啊,参加个文会什么的。
久而久之,在同龄人还在埋头苦读,抑或思量怎么逃课出去王耍时,他已经在士林里混了个脸熟。
当然,大部分人见到他,都说一句“这是舒士子的弟弟。”
在文人中,对舒云礼的称呼不是“永宁侯世子”或者“舒大人”,而是“舒士子”。
但舒云信坚信,他也定会和大哥哥一样,迟早在这世间有一席之地。
***
点云堂里,小晴叽叽喳喳地把那天的事情说了。
“小姐,那天就是这样的,夫人忽然发起怒来,可把奴才们吓到了!”她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来,“舅家夫人也是,在院里大呼小叫地,还差点把夫人身边的妈妈给打了呢!”
她说得起劲,却见舒然眼神凛冽地望来,才想起自己只是个丫鬟,不能多说主子不是,连忙磕头求饶,“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了!”
“起来吧,”舒然摆摆手,“继续说,后来呢?”
小晴连忙爬起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后来奴婢看三人出去了,就一直悄悄地跟在后面,那马车先到的杨府,那个妖娆的女人和那小女孩下了车,那车就又载着舅家夫人回了孙府!”
“杨府?”舒然凝眉,“是……宁州知州杨大人的府邸?”
是杨静姝家么?
“正是呢!”小晴激动地说道,然后颇有些邀功,“奴婢使了银钱,朝那门房千打听万打听,这才知道,原来这妖娆女人竟是杨大人家的媚姨娘!那小女孩,就是她的次女,叫……杨婉,对就叫杨婉!”
舒然单手撑着下巴,眉头微皱,这个媚姨娘她听说过,可她的子女就不了解了,如今还和杨氏搭上线,来接近孙氏,有什么目的?
“你下去吧,”舒然挥挥手,让兰屏给了她两支金钗,她连忙千恩万谢地走了。
兰帘给她换上一盏热乎乎的红枣茶,递到她手里说道:“小姐,奴婢刚刚去问了管着夫人嫁妆的妈妈,她说这几日舅家夫人又来要走了一处庄子,不过按照您吩咐的,用您给的那些偷梁换柱了,夫人也没有查看,故而没察觉。”
兰帘越说越心疼,她小时候也是吃过苦头的,眼见着这些银钱哗啦啦地给了别人,心疼死了!
兰屏好笑地戳戳她脑袋,“这时候了还顾着那点子钱呢,赶紧帮小姐想想,她们要做什么才是要紧的!”
兰帘眨眨眼睛,委屈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嘴巴历来比脑子好用?这费脑筋的事还是交给你吧,我只听吩咐就是!”
舒然静静地呷了一口茶,入口温润,原本有些干燥的喉咙变得十分舒服,见她俩在旁边斗嘴,便说道:“你们俩各有所长,就别斗嘴了,兰帘,姜妈妈身子怎么样了?”
姜妈妈是她爹爹的奶娘,如今也是和祖母差不多大的年纪了,因年轻时候受过苦,老了病痛很多,这几年也每况愈下。
“唉……”兰帘一想起这个就满脸愁容,她是姜妈妈一手带出来的,感情很好,“这几日好些了,嚷嚷着要来照顾小姐呢,可是等到了夏天,雨水一多,恐怕又要犯病了,真是……”说道这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小姐,前儿姜妈妈的儿子说要接她回去养老,您看……”
舒然一愣,姜妈妈的儿子?
“哪个儿子?”舒然惊奇,姜妈妈只有一个儿子啊,后来和前夫合离,孩子就留在了前夫家抚养。
“就是那个呢,”兰帘说道,“他说这些年来也没有尽过一点孝心,十分惭愧,如今想接她回去颐养天年呢。”
舒然放下茶盏,不知是好笑还是好气,“她那儿子也四十好几了吧?这些年哪去了?”
“奴婢也是这样想,瞧他媳妇那刻薄样,估计就是想着姜妈妈这些年攒了些身家,真把妈妈接回去,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兰帘一边说着,一边脸颊都气得鼓鼓的。
姜妈妈也是个可怜人,当年她刚生了儿子就遇上干旱饥荒,夫家为了换几口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