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驰远愣了愣,熟悉的依兰香侵入嗅觉,他没有拨弄开闵又煦的手,嘴角是不经意的微笑,“手这么冰。”
“这里冷的很。”闵又煦不满地嘟起嘴,她将双手搭在桑驰远双肩,从桑驰远的肩膀处探出脑袋,“还要拍多久啊?”
“唷!”桑驰远被闵又煦的装扮吓了个激灵,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身体不自觉向侧边倾斜。
穿着虎皮花袄的闵又煦不知从哪弄了副墨镜,俨然一副八零年代穿衣水准不好的街头混混。
“把刚才‘冲啊~’的片段给我看看,”闵又煦自豪地挑起眉,“其实我是周冬雨那样影后级别的人物,让我看看你到底拍地怎样。”
桑驰远摇了摇头,关掉了监视器,严肃道:“不行,这些镜头在没完全确定下来时,全都保密。”
“嚯。”闵又煦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还用力地拍了下桑驰远的后背,“吃饭了啦!”
阴沉的天空蓦然落起雨夹雪。
竹林的气温持续下降,枯黄的竹叶随风飘散,突兀的几声鸟鸣回声,更显得萧瑟。
场务等人连忙搭建起工作帐篷,从山下送来的饭盒早已没了温度。
众多吃盒饭的群演们坐在一起,他们盘腿坐在简陋的充气坐垫上,其中也包括桑驰远等人。
无法理解眼前大口塞着米饭的人们,闵又煦不耐烦地放下塑料饭盒,她侧过身体,眯起的眼睛和紧蹙的眉头都在表达抗拒。
发现闵又煦迟迟没有动筷子,金川舟快速吞下嘴里的米饭,关切道:“怎么不吃?没胃口啊?”
闵又煦斜视着盒饭里色泽黯淡且油光发亮的菜品,语气嫌弃,“我向来不吃凉透的油腻食物,而且,这汤汁的颜色......”
桑驰远耷拉着眼帘,没好气地反问:“汤汁颜色怎么了?”
“咦~”闵又煦抖了抖肩膀,瘪下嘴唇,“不纯粹。”
桑驰远轻哼了一声,从闵又煦的饭盒里夹了根青菜。
“你也别吃了。”闵又煦夺过桑驰远的筷子,并把他的饭盒也放回了地板,“我叫了厨师来,一会吃别的。”
“马上就要拍摄了。”桑驰远重新拿起饭盒,大口吃着米饭。
满心不解的闵又煦将眉头锁地更深,她歪下脑袋,凝视着桑驰远,语气略有淡漠:“为什么非要做这样的工作?不能出名、也不能成为百万富翁、拍这样的戏,你还要承担演员可能受伤的风险。就算戏剧成功了,人们记住的只有简喆,不是你。别用‘源动力’或者自尊什么的来搪塞我,我不是要艺考的学员。”
桑驰远略微低垂下眼睫,澄澈的黑瞳里闪过愤慨的眸光,拨弄菜品的筷子也滞顿了。
正在飞速扒饭的金川舟也停下了动作,嘴角还有饭粒的他含着一大口米饭,眼睛瞪地和腮帮子一样鼓。
小心翼翼地看向桑驰远,确认桑驰远没有大发雷霆的迹象后,金川舟才轻轻咀嚼起来。
见桑驰远保持着沉默,闵又煦努了努嘴,追问:“我说错了吗?”
“你说的没错,”桑驰远的语气很平静却坚定,他抬起双眸,认真地看向围坐在一起的群众演员,“但是,参加过拍摄的演员们都能记得我,我也会记得这些人,哪怕只是群众演员。”
闵又煦跟随着桑驰远的目光看向群众演员们,他们都已经放下饭盒,感动地望着桑驰远。
对于这样风餐露宿的革命情怀,闵又煦还是不能体会其中珍贵,她伸直有些麻木的双腿,不以为然道:“就只是为了让这几个人记住吗?”
可在桑驰远看来,闵又煦的疑问是带着轻蔑的。
相比起愤懑,却更加失望。
失望闵又煦还是那个轻视一切的城堡主人,失望自己与这样的她依旧相隔着银河系。
桑驰远正视向闵又煦,语气是冷漠的,是咄咄逼人的:“那么你呢?你赚了这么多钱,有几个人会真的记住你?有几个人会愿意把人身安全交给你?就是因为你不会明白这些,所以我不想让你跟来。”
闵又煦怔了怔,瞟向地板的眼神飘忽不定。
是的,没有谁会因为她赚的钱多将她牢记在心,也没有人会把人身安全交给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或许在你看来,群众演员和执行导演的工作很卑微,但这是我们选择的工作。我们在为这份工作努力时,是热情的,也觉得自己在发光发亮。”
桑驰远掷地有声地陈述出所有人的心声,所有为梦想拼搏的人,都是在努力的过程中实现自我价值。
而对于闵又煦来说,这些是虚无缥缈的。
她无需努力、也不用投入热情,从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别人一辈子奋斗不来的荣耀、权利、金钱。
桑驰远深吸一口气,严厉质问:“而你是什么呢?你凭什么轻易评价我们的工作?”
自知理亏的闵又煦没再回应,但还是觉得气恼的她索性起身,自顾自地走进雨雪之中。
“喂喂,你说话干嘛这么重啊?”金川舟连忙放下饭盒,他推了推面无表情的桑驰远,“快去把又煦追回来啊。”
桑驰远望着闵又煦越走越远的身影,心里莫名涌起些许愧疚,他倔强地抿着双唇,无动于衷。
“虽然她的说辞是不好听,但她的初衷也是在关心你。”金川舟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你不去追她,那我去了。”
话音刚落,金川舟伸出一条腿,佯装要走。
“不准你去。”桑驰远立刻抬起手,一把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