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珩走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随口问道:“要骂我什么?”
大槑看晏珩回来,顿时面带喜色,闻言朝苏禅衣的方向努了努嘴,道:“东家说主子柴砍的不好,要骂你呢。”
晏珩听言笑了起来,将扛在肩上的竹摇椅放在廊下,冲桃花树下的人道:“那我下次多加点认真,东家息怒。”
大槑呆了呆:“...”
这个人还是晏珩吗?
这一身的奴性,没个几年修炼,能这么熟练?
玉卿卿站起身,走到廊下,摇晃了下竹摇椅道:“你哪里来的?”
晏珩负手站在她身旁。
听言不好细答,只道:“机缘巧合之下得的。”说着想到什么,冲她眨眼一笑:“我可没有走歪门邪道,你放心用。”
玉卿卿诧异的点了点自己的鼻子,道:“这是给我的?”
“是啊。”晏珩点点头,按着她的肩膀坐进摇椅里,他的手掌撑在靠背上,轻轻的压了一下,竹摇椅顿时前前后后摇晃起来。
玉卿卿的后脊贴在椅背上,颈下枕着颈枕,两扶手的高与长正是她手臂的尺寸。
这竹摇椅怎么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悠悠晃着,玉卿卿很是惬意,笑道:“我很喜欢。”
“不过你怎么想起给我弄这个了?”
晏珩道:“前两日你不是闷了?还让核桃折花来着。”
他说着指了指日头:“我发现,这里的日头是一日中最长的。”
“东家以后若在屋中躺的闷了,便可在此处晒晒太阳,看看桃花。”说着一笑:“顺便监督我砍柴。”
他逆光站着,阳光将他的轮廓照出金色的光芒。
他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暖,还要软,眸中的爱护丝毫未加掩饰,玉卿卿看着,心底的那抹不甘心又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在遇到他之前,她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笑的这么好看。
也从来不知道,再懦弱的人,心中也是有可怕的私欲的。
在前世,她想把他的暖,他的笑拘在心里。
可是,短暂的温暖之后,便是无边无际的深渊了。
直到那时,她才幡然醒悟。
有些东西,强求不得。
能遇到,已经是上苍最大的恩赐了。
晏珩伸手在她眼前挥了一下,失笑道:“你在发什么呆?”
玉卿卿回了神,低头抿笑,摇头道:“没什么。”
大槑在一旁看的是一头的雾水。
要说晏珩待苏禅衣特别吧,可晏珩走的时候却是丝毫不迟疑的。
要说不特别吧,这素常里却又极其细心,唯恐苏禅衣不舒坦了。
这些日子,他是越来越琢磨不透晏珩的心思了。
趁着晏珩煎药之时,大槑在他身边说道:“咱们这次惊动了他们,以后怕是更难走了。”
说着觑了一眼晏珩的神色,唔囔道:“还有,主子是不是不打算走了?”
晏珩掀开药炉,吹了吹冒上来的热气,用勺子搅了搅炉里的药草,淡淡的道:“何出此言?”
大槑道:“我瞧着主子在这里过的挺自在的。”说着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且那苏禅衣好似也挺喜欢你的。”
晏珩眉眼动了动,眼底隐有笑意浮现。
轻咳一声,状若无意的道:“何以见得?”
大槑思索着一一列举着道:“她很少会叱骂主子,出门也都会带上主子,就连她的闺房也允许主子进出。”
晏珩嘴角忍不住的上翘。
却听大槑忽然又道:“不过我瞧着主子似乎也很喜欢她。”
晏珩抿了抿唇,将翘起的嘴角抿了起来。
大槑道:“我还从没瞧见主子对谁这么上心过。”
“是不是因为她,主子不愿意走了?”说着皱起了眉,紧张的道:“可咱们此次惊动了他们,怕是他们要用手段了。”
“咱们如何能抵抗呢?”
晏珩看了眼一心为他着想的大槑,再想着这些年的主仆恩情,他很想问一问,那丢在城门墙根下的东西,只是无意吗?
看了会,他的视线又重新落在了药炉上,听着咕嘟咕嘟的滚沸声音,他淡淡的道:“自然是要走的。”
“时机未到,急不得。”
大槑听他如此说,心下稍安:“我自然是愿意追随主子,帮助主子的。”
“若有吩咐,主子一定要记得,我就在你身边。”
晏珩一脸欣慰的点点头。
而后端起药炉将药汁倒在碗里,吩咐大槑道:“该准备午膳了。”
大槑就像原先在府里一般,下意识的问道:“主子想吃什么?”
晏珩嘴角隐有笑意,只是有些苦涩无奈:“不拘什么,只是煮的软烂些。”
大槑知道苏禅衣身子弱,吃东西最好吃些软烂的,才好克化。
只是,他没想到,晏珩会注意到这些,还特特的吩咐一句。
真不知是在意,还是利用。
端着药碗到了廊下,发现摇椅上的人沐在暖阳下,正昏昏欲睡。
他笑了笑,没敢吵醒她。
去厢房取了早上折下的一枝两指粗的桃木,并着一把小刻刀。
搬了张凳子坐到了廊下。
玉卿卿听到身边咯咯吱吱的细响声,还以为有老鼠在啃她的竹摇椅,急急的睁开了眼。
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她身边。
盯着他低头认真的模样看了会儿,她出声道:“你在做什么?”
晏珩闻声抬头,看着她一笑,而后将手里雕刻了一半的桃木枝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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