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眸中有得意之色,唇边笑意却泛冷,从桌案后站起身,慢慢的渡步到了小内间里。
秋分忙端着茶点跟进去,小心翼翼的搁下后,不等皇上说便退了出去,却并未走远,就站在了门外,竖耳听着内里的交谈。
皇上慢慢的抿着茶,冷笑道:“他也清楚有了上次逃跑的事情,我定不能饶他。”
“所以,也就耐不住性子了。”
齐颖道:“皇上思虑周全。”
皇上笑了笑,道:“他出门后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齐颖闻言面皮一僵,脑袋又垂下些许:“回禀皇上,三,三次都跟丢了。”说着艰难的摇了摇头:“他行动太快了,且为人狡猾,盯着的人很难跟上他的动作,就算是跟上了,他也总有办法甩掉。”
皇上闻言皱眉,旋即怒斥道:“正是关键之时,他的一言一行我都要了如指掌。”
“再有下次,你不必来见朕了,找处地方自我了结了吧!”
齐颖听着这话,后脊顿时生出了冷意,掀甲就跪了下来,磕头告罪道:“是属下无用,皇上您息怒!”说着忙又补充道:“属下已经调了最精练的一批人过来,今晚便能进行调换。”
皇上神色稍霖,但余怒未消:“虽已做了弥补,但今日之失不能挽回。”
“自去领五十棍吧!”
齐颖听只是五十棍,稍稍的松了口气。
谢恩领下后,接着又道:“属下发现一件事情。”
只要是关于晏珩的,皇上一丁点都不想错漏,闻言道:“何事?”
齐颖道:“属下发现,晏珩对苏禅衣这个人很特别。”
皇上皱了皱眉,不甚明白的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个特别法?”
齐颖道:“他日常对待苏禅衣很是体贴,所以属下猜想,晏珩他极有可能是喜欢上了苏禅衣。”
皇上听言愣了下,下意识的道:“不可能!”
这些年,他指了多少的京中闺秀给他挑,可他一个都看不上!
登基后,他甚至有意把永宜公主许给他,他也婉言拒绝了。
他那样挑剔的人,而苏禅衣如此粗鄙,怎么可能入他的眼?!
齐颖看皇上不信,便将晏珩亲力亲为替苏禅衣煎药的事情,以及替她准备摇椅,守在睡着的苏禅衣身边的事情说了出来。
皇上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忽而冷笑出声,摇头道:“他那样冷情的人,怎么可能对人动情?”
“就算动情,也绝不会是苏禅衣那样不堪的人!”
“皇上的意思是,他在利用苏禅衣?”齐颖皱眉道:“可苏禅衣不是在听皇上的差遣吗?”
皇上道:“他定是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生了利用的心思。”
齐颖顺着皇上的话想了想,这样的可能性确实更高一些。
想着,他道:“那不如就顺水推舟,请君入瓮?”
皇上点了点头。
是夜,玉卿卿穿戴整齐,从后门离开。
大槑从窗缝中瞧见了,扭头与油灯前雕刻木偶的人说道:“主子,她这是去什么地方了?”
晏珩头也不抬,随口答道:“许是与人有约吧。”
大槑皱了皱眉,到了晏珩身边坐下道:“主子也不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
“什么样的约,会约在这样的时辰?”
“早我瞧,她这个人不简单,需待提防。”
晏珩抬头看了眼更漏,“呦”了一声,道:“都这么晚了?”
“快歇下吧。”说着站起身,掸去了衣服上的木屑,打着哈欠洗漱去了。
大槑气结的看着晏珩的背影,暗暗的骂了句。
玉卿卿挑着灯笼,走在无人的长街上。
到了富贵胡同的街口,看到了一顶小轿,她冲着轿夫颔了颔首。
轿夫压轿,玉卿卿矮身进了轿子里。
手里的灯笼搁在了脚边,灯光将轿子内里照映的清晰。
轿子四角各挂了一个香囊,是以前没有的,她随手拨弄了下,香囊下缀着的玛瑙串珠发出叮咚的脆响。
摇摇晃晃走了许久,轿子终于停下,轿夫压轿,玉卿卿一手挑着灯笼,另一只手搂起了轿帘,矮身走了出去。
她应该是到了宫里的。
只是皇宫很大,总有无人踏足之地。
这几次她进宫,次次选的地方都不同,但有一处相同的,就是很隐蔽。
依稀瞧见远处的石灯旁站着一人。
越走近,那人的脸便越发的清晰。
玉卿卿看着,有种回到前世的感觉。
昏暗的牢中,他满眼讥诮的看着晏珩,用极其轻蔑的态度与晏珩说着皇上的旨意。
如今,他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玉卿卿压下视线,小心翼翼的上前,福了福礼道:“见过秋分公公。”
秋分看着她,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不悦的道:“如今苏掌柜的架子越发的大了,连皇上的召见都这般磨磨蹭蹭!”
玉卿卿闻言抬起了头,茫然道:“是皇上要见我?皇上他人呢?”说着目光往四下看了看。
秋分竖眉斥道:“放肆!”
“皇上也是你这样的人能见的?”
玉卿卿讪讪的笑着,诺诺称是,而后又道:“秋分公公今日召我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秋分道:“听说晏珩瞧上你了?”话落,充满鄙夷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在她身上扫过,打量完,轻嗤一声。
玉卿卿不解的“嗯?”了声,旋即摸了摸自己的脸,羞涩又有些得意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