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升不知道自己被骂了,他正看着那个自称奴才的男子。
什么样的奴才敢明夸暗贬晏珩?
又是什么样的奴才能乘着这么宽敞华丽的马车随军出行?
一个身份在马升脑子里崩现出来!
“下官见过监军大人。”马升猜出了男子的身份,不敢怠慢,忙躬身朝他见礼。
秋分被马升话中的“监军”二字所取悦,皮笑肉不笑的脸上和软不少,他扫了马升一眼,神态倨傲道:“马知县有礼了。”
何随不看马升媚上的嘴脸,低声问晏珩道:“都督可曾在兵部那处听到过蕲州有悍匪的消息?”
晏珩摇头:“并不曾。”
这正是他觉得蹊跷的地方。
马升对剿匪一事表现的急不可待,可若悍匪真如他口中那般罪不容诛,京城怎么就没有收到丁点的消息呢?
他这做知县的剿匪不成,总不会连上报都不会做吧?
何随想到什么,微微皱起了眉,有些忌惮的看了秋分一眼,压低声音道:“都督,不管怎样,圣旨就是圣旨,咱们切不可给奸人留了把柄啊。”
此次随晏珩出京的不是他的京五所,也不是他的御林军,而是他们丰州卫所的兵卒,若是出了纰漏,丰州难辞其咎。
何随作为丰州卫所的副将,自该为卫所着想。
“此处距京也不过二百余里,等咱们回到了京城立刻将此事禀给皇上,依着皇上如今想在各州立威的想法,必然不会听之任之的。”
晏珩何尝不知道这些?
但...“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耽搁十多日了,若这几日里又有百姓命丧悍匪之手呢?”
“若是不知情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这件事情必须要管一管。”
何随抿抿唇,低下了头,揖手道:“属下出京时谢将军曾经吩咐过,要属下听从都督的命令。”他说着微微抬起头,朝着晏珩笑了下:“况且属下并不觉得都督的做法有何不妥。”
出京月余的晏珩,听了这话,第一次发自肺腑的笑了。
问清了悍匪的人数与藏身之处,晏珩心中有了决断。
秋分嘴角噙着笑,眼角微斜,吊着细冷的光看着晏珩。
晏珩道:“我带五百骑兵改道去大关镇。”
“查清事实后会稍做处置,争取在后日追赶上你们。”
秋分依旧是笑,面上看不出半分的不悦,对上晏珩的目光,他很是恭敬的颔首。
马升见晏珩答应,心中极度雀喜,再听他说要“查清事实”,不觉心头一跳。
晏珩何出此言,他是哪里露了破绽不成?
晏珩微皱起了眉。
本觉三分蹊跷,但现下捕捉道马升这一闪而过的慌乱神色,已有五分了。
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要去看一看,确保这一方百姓无虞。
用了半刻钟整顿,接着骑兵与甲兵分道而行。
他们来到大关镇城外已近酉时,远远看着城门,晏珩勒马,身后众兵跟着停下,静静的等候命令。
此时细雨变成了雨雾,天色依旧阴沉,若这个时候上山,在天时地利上他们都讨不到巧。
马升见他们停下,忙下了马车,不解道:“晏都督,发生了什么事?怎的停下了?”
晏珩翻身下了马,指着城门问道:“入了城一直往东便能到翡翠山?”
马升点头称是。
晏珩沉吟片刻,吩咐道:“城外扎营。”
马升闻言面有讶异之色,看了眼奉命扎帐的营兵,他道:“这雨大风冷的,怎敢让晏都督在城外扎营?还是到寒舍休息一晚吧。”
晏珩屈着手指刮过眉峰,抹去了从发丝中流下的雨滴:“行军之人风餐露宿惯了,无妨。”
“且我们若进城恐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再者这镇中难保没有他们的亲友,若是有人漏夜通风报信,倒是于战机不利。”
马升了然点头,不敢再劝。
就在马升转身要走的时候,晏珩忽然出声叫住了他,漆冷的眸子盯着他,缓声问道:“马知县可有事情瞒着本都督?”
马升心口一紧,几乎同时一滴雨水顺着后颈淌进了衣服里,凉的他打了个激灵。
他神色僵硬,笑的讪讪:“都督,何...何出此言啊?”
晏珩审视着他,并不作答。
马升只觉得又冷了几分,强自镇定着咽了咽口水,他道:“晏都督可是误会了下官什么?”
这只言片语间,他身上的慌乱已经收敛干净了。在抻着也没个结果,晏珩见好就收,扯了扯唇道:“看来马知县心中藏了会引起我误会的事情。”
“不知是什么?”
马升这才明白晏珩这是诈他呢!
一时心中惊喜各半。
惊的是他们统共也没说几句话,晏珩究竟因何生了猜忌?
喜的是,幸亏只是猜忌!
只要他明日把事情做的天衣无缝,无迹可寻,猜忌就永远只能是猜忌!
急切的吸入一口气续了命,他笑道:“晏都督真是说笑了,下官岂敢啊!”
“最好是没有。”晏珩睇着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不然把我诓了来,贻误了军情,马知县的命怕是不够赔。”
马升又是咽了咽口水,诺诺道:“这是自然,自然。”
是谁说武将都没长脑子的?!
就在马升以为晏珩要放行的时候,他又被叫住了。
晏珩看他吓得脸色蜡黄,唯恐事情还没查出结果,人就吓出好歹了,终于和颜悦色了些:“劳烦马知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