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的楼船分开水光,到了近前。
其余尚未成丹的丹师们,手上动作也快了几分。
“该死……怎么这么突然,被这小子拔了头筹。”
很多人心中都泛起懊恼,他们不会反思,只觉得因为对方声势太大,戏份太多,导致自己分心,才一时不察落在了后方。
然而,真的如此吗?
陆恪见楼船就在一旁不远,正要将盛有丹药的玉碗从阵台上传递而下。
却突然一愣。
之前引火的手段太过激烈……此时他这一根石柱上的阵纹,早就宣告报废,已经用不了了。
“……”
“看起来材质很昂贵的样子,不会要我赔吧……”
陆恪不由有些发窘,虽说售卖玉颜丹赚了不少,但本也没炼制多少,方才又用一千五元石的巨款购买了他人丹鼎。
此时他再度恢复了囊中羞涩的窘境。
向下一望,便见船边果然站着一个丹师,在小阵旁等待。
正一脸无语的向上看来。
显然双方同时发现了所面对的状况。
陆恪叹了口气,拿起玉碗,向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要直接跳下去。
本来是逼格很高,阵法传药的设计,硬生生让他变成了戏班子,跳来跳去,飞个不休。
下方丹师也觉得不好,正想阻止。
就听一道沧桑的声音传来。
“无妨,老夫来品鉴一二吧。”
他不由瞠目结舌的回望,便见自大会开始,一直犹如一尊老佛,古井无波的游安老先生,站了起来。
游老这一起身不要紧,会场顿时又是一片哗然。
只觉今天意外实在生的太多,让人应接不暇。
游安久负盛名,这个大丹师的名头都不知顶了多少年岁,区区一个下场定品,却突然起身,如何让人不惊。
这时,柱上的陆恪茫然的望着手掌。
那里已经空无一物,顷刻之间,玉碗居然不翼而飞,自己却没有丝毫察觉。
连忙回望,果然见到那一粒六味融元散,已经好端端的摆在了游安面前。
老者浑浊的双目正在打量丹药。
老树一般的手掌,持着玉碗晃了几下。
丹药滴溜溜的在内滑动了几圈,又自行升至半空。
随后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已经彻底成丹的融元散,居然在……倒退。
似乎重新经历了一遍完整的成丹过程,顺序场景都分毫不差,只是逆向重来,向后还原。
清风电芒一一浮现,雷槐碎屑被抽离重组,土苓齿等药材似乎也闪烁了短暂一瞬。
这一切却都被压缩在极小的方寸之间。
一息之内就宣告结束,丹药依旧是那粒丹药,和之前没有丝毫差别。
几乎让人以为先前的一幕从未发生,只是错觉而已。
陆恪也已沿着浮桥下了石柱,在一旁的湖畔等待着结果。
对他而言,该做的一切都做了,至于成与不成,能否定品,顺其自然罢了。
游安手持玉碗,倍感痛惜的摇了摇头。
“唉……药是好药,人却不行。”
此言一出,会场内顿时陷入短暂的死寂,随后喧哗起来。
“什么情况?游老是在驳斥那小子吗?”
“哈……我就说,成丹哪有那么容易,看看,姜还是老的辣,被游老一眼识破了吧?”
看陆恪不顺眼的大有人在,只是之前大势所趋,不好发声而已。
眼见现在有了支撑,还是最有力的一根大腿,怎么会错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其中以赵元明最为兴奋。
“说得好!丹道大兴,我辈皆当奋勇争先,怎么能凭借一个异火,就坐享其成,高枕无忧?”
“这样一来,丹道还是不是丹道,我们炉火旁苦挨,辛苦打磨的年岁,还有何意义!”
他这一番言论还是很有煽动性的,试问哪一个丹师,可以轻易接受这样的落差。
如果有异火就可以为所欲为,手法技巧全然不讲,那还定什么品,有异火的直接升品好了,大家都别玩了。
所以持这种立场的人几乎同时开始鼓噪,为自己发声。
慕寒烟星眸微冷:“诸位炼丹,都要花大价钱找个地火优质的火室,才肯起炉。”
“我倒是不懂了,既然火力属于外道,你们折腾这些为的哪般?凭什么别人自己修出来的神通属旁门,你们向天地借势,就属正道?”
“身为丹师,嫉妒若此,面皮要是不要?”
她声音清冷,词锋犀利,几乎瞬间让人哑口无言。
“呵,慕仙子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凤元宫出来的人,你当然要帮腔,怎么着,你们家大业大,根脚深厚,就不许我等散修发言了?还讲不讲理。”
这是纯纯的撒播打滚,偷换概念,激发立场矛盾。
先前被慕寒烟痛斥,正脸色难堪的众人,立刻找到了发难点,开始借势回击起来。
他们虽然对凤元宫这尊庞然大物心存顾虑,不敢大放厥词,但法不责众,在人群里阴阳怪气还是敢的。
一时间,属于丹道传承的亭台上,瞬间群情汹涌,只余下慕寒烟一人,面对着万般指责。
她冷哼一声,脸上浮起厌恶与失望。
“我羞于同尔等为伍。”
说罢转过身去,清风浮荡之间,乌发轻舞,衣衫单薄,却对身后传来的说三道四理都不理,只是看着下方,等待着定论。
她深知,看台上的所有聒噪都是口舌之利而已,真正的结论,只有楼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