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恪艰难起身。
他步履蹒跚的走到了过去,单膝跪倒在地。
此时月的身上已经淌出大量的鲜血。
刚才的金光压下,即便以陆恪的身体的强度,都丝毫承受不住,如果再多片刻,骨骼可能都要断裂。
更遑论先前便身受重伤的月。
她的骨骼已经寸寸断裂,口鼻处也开始渗出血丝。
陆恪手指有些颤抖,痉挛了起来,甚至连握拳都难以做到。
他清楚的感知到。
月的生机正在消散。
她红眸半眯着,似乎忍受不住身周传来的剧痛。
透露着令人心痛的脆弱。
陆恪凑近了些,想将她抱起,却又生怕触痛到她的伤处。
月眨动了一下眼睛。
他连忙将脸贴到地上,直视着她,轻轻呼唤道。
“公主……月……”
月意识有些模糊,她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了。
动不了,甚至连抬手指都做不到。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恍惚间,听到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她眼神聚焦了一些。
看到了一双饱含着痛楚和慌乱的眼睛。
她的思绪恢复了一些。
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浑身上下的剧痛快要让她晕过去了。
“陆……陆恪……”
只是这么几个字,就快要用掉了全身的力气。
月心里浮起些许笑意,想到。
“原来你也会害怕呀……是在怕我死掉嘛。”
她艰难的开口。
“杀……杀掉我。”
陆恪心里剧痛。
她那么骄傲,她不想当祭品。
可我要怎样才下得去手。
月的气息越来越弱了。
一股令人心悸的死气传来。
灾戮……离体了。
随着本命元灵的彻底溃散,这把凶刀终于漂浮了出来。
纯白无瑕的骨刀缓缓悬在了祭坛之上。
四周的锁链哗啦作响,传来无比剧烈的怨毒,以及……恐惧。
所有颅骨不约而同的出现了扭曲,就好像将死之人畏惧而不甘的面容。
月红眸中流露出了一丝哀求。
此时的她……前所未有的软弱。
灾戮要弑主了。
她在害怕,她想要在成为祭品前,死在自己侍卫的手里。
陆恪面无表情,他自己没有察觉,此时他双目已经赤红,布满了泪水。
灾戮动了。
陆恪平静的注视着上空的骨刀。
心神一动,蚀灵蛊游动而出,离开了神庭。
被环绕在内的吊坠寂静无声的待在那里。
一如往常。
只是……周围已经没有了屏障。
这一瞬间。
整座祭坛似乎抖动了一下。
晃动不已的锁链也骤然顿住,整个天空都陷入了死寂。
灾戮缓缓调转了刀锋。
对准了陆恪。
一丝微凉洒落了下来。
隐约有佛颂响起,却不同于之前的庄严宏大。
反而像是低声的吟诵。
陆恪抬起头。
一片花瓣飘落。
掉在了他的肩头,传来一丝凉意,清爽而平和。
越来越多的花瓣掉落。
灾戮似乎顿住了,迟缓的转动着,朝向了高空。
锁链之上的颅骨,齐齐低头,像是列阵相迎的士卒,在等待君王的检阅。
一座俩色的莲台出现了。
一半为白,一半为黑。
不断的洒落着莲瓣,静静漂浮于空。
莲台上坐着一位僧人。
他身着白袍,姿态慵懒,容颜极度俊美。
双目温和,笑容温暖。
僧人轻声开口。
“原来有老朋友出现……怪不得,怪不得。”
陆恪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如玉般纯透温淳的气息。
却不敢大意。
“你是谁?”
灾戮纯白的刀身突然弥漫出黑气,一张张扭曲的面容怨毒的冲着高空的僧人咆哮着什么。
僧人做出侧耳倾听的姿态。
嘴角浮起笑意。
“你们啊……死便死了,如何能怪到贫僧身上呢。”
灾戮瞬间破空,一刀斩下。
一道恐怖的黑色裂隙出现了空中。
似乎空间都被这一刀所斩破。
然而。
下一刻便被僧人捏在了手里。
他纤长的手指轻轻弹了骨刀的刀柄一下。
“这许多年不见,怎么反而弱了许多?”
凶名滔天的骨刀不断抖动着,似乎在挣扎,又似乎在畏惧。
而刀身上弥散的黑气中的人脸,俱都面露惊恐,疯狂的回涌。
僧人依旧懒洋洋的,张开了嘴巴,用力一吸。
无数黑气被他吸入口中,直接吞下。
他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皮。
而灾戮已经变得轻薄无比,扭曲错乱的感觉消失一空,好似成为了一把极其普通的长刀,动也不动。
僧人露出些许苦恼的神色。
颇有兴趣的望向下方祭坛上的二人。
“好久没吃顿饱饭,你们是今天的祭品?”
随后极美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痛惜。
“这么美味的真灵,怎么就溃散了呢?”
陆恪一言不发。
就要催动蚀灵蛊发难。
然而……一向乖巧亲和的蛊虫,却在他神庭内瑟瑟发抖,传递来了不安而抗拒的情绪。
之前遇到尧骨的那一次。
蚀灵蛊离体,灾戮有了明显的嗜血**,想要对准陆恪出手。
他因而猜测,体内被环绕住的吊坠对这柄以搜集枯骨为本能的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