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绾庭十分好奇,这些老弱病残到底是进了军营受伤了才残疾的,还是进军营之前就已经是残疾了。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那个年纪最大的老人家叹了一口气,站了出来,“我们本都是凉城人,城主大人每年征兵,说好每年给二两银子,让我们平时都住在军营里,农忙时候便可以自行回家,只要及时回来便可。”
穆绾庭挑眉看向洛凌君,“北辰一向军纪严明,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洛凌君皱眉,凉城虽然是边境重地,但因为和西羌早有约定,西羌若不进犯,凉城永不设立督军一职,所以凉城二十万大军,其实是由城主直接管辖。
北辰律例,凡年龄在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北辰男子,有保卫国家、抵抗侵略之责任,如有扩充军营之需要,各地军营可就近在当地征兵。
征兵原则是自愿,各州府不得强行征兵,其中身患残疾者不征,品行不端者不征,好吃懒做者不征,家中独子需有各州府开具公文确保入伍后家中父母有生存能力方可应征。
应征入伍者可一次性领取五两银子作为补助,以后每年根据军功大小,可领取五十两到一百五十两不同的军饷。
因年纪较大而被迫解甲归田者,可根据军功和在军中表现,获得二百两到五百两不等的安家费,若是因伤退役,除五百两安家费之外,每年可凭公文到原籍所在州府领取每年五十两的抚恤。
虽有规定士兵可于春耕秋收之时归农,冬夏归营训练,但若士兵并非家中独子,则不在此列,不在此列的士兵归农与逃兵同罪。
洛凌君转头看向台下站立着的士兵,吩咐道,“传本将军令,命营中士兵三日内归营,超期不归者以逃兵罪论处。”
说完,洛凌君摆摆手让人都散了。
“去把军籍取来,这些个老弱病残查实之后将人放归吧。”穆绾庭也随后说道。
穆绾庭说这话本事一片好意,却没想到方才上来的那几人一听纷纷回头下跪,对着穆绾庭就是一顿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求她开恩,不要将他们赶出军营。
“尔等为何不愿意走?”洛凌君皱眉问道。
其他几人对视一眼,都不敢说话,最后还是那少年开口道,“我们都是凉城的穷苦人家,家里吃不饱才进军营的,在军中并不影响我们回家劳作,每年还有二两银子可以领,也算是贴补家用了。”
那老人家也声泪俱下的说道,“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无儿无女没有亲人,军中管吃管住,一年还可以领二两银子存存棺材本,若是被赶出军营,我老头子日后该如何生活啊!”
“您也看到了,我们这些残疾的,出去了根本找不到活计。”那两个残疾的也开始诉苦,“多亏城主体恤,才让我们有口饭吃,你们这是草菅人命啊。”
“我们要跟城主告状去!”
在他们眼里,将他们征收到军中的城主才是活菩萨,穆绾庭和洛凌君是要断他们活路的恶人,穆绾庭听了这话,不禁气笑了。
“你们一口一个城主大善人,一口一个本座草菅人命,那你们知不知道若是西羌打进来,凉城大营里只有你们这些老弱病残,他们根本不用耗费一兵一卒就能将两成拿下。”
“一旦拿下凉城,便可长驱直入,转眼就能攻下北辰数座城池,到时候北辰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人一命呜呼?”穆绾庭冷眼看着他们,哼笑一声,“我到要问问你们,到底是本座在草菅人命,还是他陈玉川枉顾律法通敌卖国!”
穆绾庭柳眉一挑,怒视着几人,几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郡主,军籍取来了。”陆羽带着几个亲信捧着一摞摞的册子过来,恭敬的立在穆绾庭身侧。
穆绾庭伸手取了一本,冷声问道,“你们几个,叫什么名字?原籍何处?几时入营?”
原本还在哭诉的几人被穆绾庭震慑了一通之后已经呆若木鸡,穆绾庭问了话之后他们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都愣在原地。
边原开口道,“问你们呢,名字原籍入营年限,如实回答便可,郡主也曾是一城之主,自然也是关心民生疾苦的,将你们的苦衷说出来,该去该留自然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边原来的时间不短了,虽然长相凶狠了一些,但他常年跟着穆绾庭,在雾城时候便没有百姓怕他,甚至有不少家里有女儿的婶子还经常邀请他去家里吃饭,可见他是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的。
听见边原开口,几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将自己的情况报了出来。
“老汉名叫陈三,今年七十有四,原籍凉城陈家村,年轻时遭旱灾,妻子儿女都饿死了,只留了我老头子一人,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来试试看能不能来当兵的,天元十八年冬入营。”
“小的名叫陈猛,今年三十有二,腿是小时候进山被大虫咬断的,也是陈家村人,是家里独子,不忍心再拖累父母才来的,天元二十年冬入营。”
“小的名叫贺丁,今年刚好三十,蒋家村的,小时候家里失火,烧伤了脸,找不到媳妇,正好城中征兵,我就来了,我是天元十五年入营的。”
“我,我叫大黄,是二狗村的,我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冬天的时候差点冻死,城主说跟他走有吃的,我就来了,我是去年冬天来的。”
听完几人的介绍,穆绾庭和洛凌君纷纷皱眉,这些明显都是穷苦人,都是受到陈玉川接济才能得以活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