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彤:“我觉得谈钱不伤感情。一般进入谈钱状态时,要么你俩已经没什么感情可言,要么你们已经紧密到可以共享铜臭的乐趣。典型的例子就是结婚时和离婚时。”
周培坐在苏彤面前的第五分钟依然是无言以对的状态。
苏彤知道他在纠结,她也很庆幸周培在纠结,至少纠结代表他有往好的方向想,至少秦焱还有好处值得别人权衡。
陈觉霖说,他昨天和大部分都谈过,唯独没有找周培。
陈觉霖:“事情发生的太快,我觉得我们应该先给他一点时间自己想想。这一上来就找他谈话,未免有点强迫的意思。咱们已经强迫了一个秦焱,周培就别再强迫他了。”
苏彤当然不想强迫他,可是苏彤和他分析了一番后,周培只有沉默。没有反驳也没有接受。他再沉默下去,苏彤反倒觉得他这是无声的抗议。
苏彤:“周培,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嘛?”
周培摇摇头。
苏彤:“那秦焱继续留在这边工作,你没意见?”
周培撇撇嘴:“我有意见,可是我的意见不顶用。”
这孩子:“周培......”
“老板娘,道理我都懂。”周培终于开口,却阻止了苏彤第二波长篇大论,“可是,懂归懂,做归做,愿意归愿意。”
苏彤准备了一晚上其实主要是为了说服周培。毕竟其他人,她都能用一句“周培都没意见,你有什么意见”顶回去。
可是周培不让苏彤说:“彤姐,你的口才我领教过,只要你想,肯定能说到我无力反抗。”
“周培。”什么叫无力反抗?又不是打人,“我要的不是你无力反抗,我是希望互相之间心服口服。”
周培:“彤姐,心服口服那都是没办法才说心服口服。人活一口气,要不是毫无反扑的可能,谁会真的服气。你说我一直男,他一个......一个......哎呦,反正,如果今天是安哥说喜欢你,你什么想法?”
好家伙,这例子举得真精准。
周培:“你肯定会想疏远他吧?希望他死心吧?可是想想他也没做什么,你又不好伤人吧?再可是,你一疏远他,万一他敏感,不就是会伤心的嘛?反正,不管我怎么对待秦焱,都会很尴尬。假装没事,我做不到;故意走近,我也做不到;刻意回避嘛,我是很想刻意回避,但是我一回避,别人再一侧目,我怕秦焱心里不舒服。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彤明白,她不要太明白。可是她的明白放到秦焱和周培这里又不怎么明白了。
因为回想安周搬到苏彤家楼下后,他的靠近,似乎并没有导致苏彤一开始担心的后果。
反而……说真的,反而有时让苏彤觉得:还好有个人在附近。
此时,再看周培纠结的表情,苏彤恍然发现自己误会了。
她本想晓之以情来让他们看清利益趋势。可是这件事对周培来说,仅仅是情,不牵扯任何其他利益。
他无意衡量自己的名利得失,没有纠结秦焱在与不在的对他有什么好处坏处,他考量的只是双方的心情,是这个问题最根本的症结所在。
这么一看,安周的喜欢,苏彤从未正视过。她想的从头到尾都是利益,人情利益,财名利益。
只是名利得失来去快,人心得失难复原。
似乎大家总是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是想想怎么应对”来回避心灵上的满溢或缺口
大概是因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舒服了。秦焱走或者不走,你俩都不会舒服的。可是我和你说这么多,只是想你不要那么快下定论,我知道这件事给你很大冲击,也给其他人很大冲击。冲击下做的决定是本能,本能却不一定正确。我们就尝试一下,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就像现在安周和她的距离,苏彤已不再会慌张。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它还未曝光。
苏彤说完这些,周培又开始长久的沉默。她知道,其实周培没有被说服,近期都不会。他只是碍于老板和员工之间的尊卑,不知如何回答。
苏彤不介意有人因此说她是个坏老板,反正每个人的目标不尽相同,她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而路东呢?
路东:“我们不是谈秦焱和周培?”
苏彤摇摇头:“我和那些小朋友谈秦焱和周培,可是和你谈这个就没意义了。”
路东没有料到:“那我们说什么?”
苏彤:“说陈晨。”
路东疑惑。
苏彤:“陆希已经和你说过陈晨来我们这里是为了挑拨离间。当然,我承认我们的团队是有问题。但这世上没有完全的铜墙铁壁,既然陈晨挑开了,我就当查漏补缺,把它给补了。”
路东:“我觉得这事情挺简单的。陈晨搞这么多,无非是要买我们。其实咱不一定需要讨论该如何处理秦焱的问题,你就把这事隔着,然后把店卖了。卖了,这些人的来去就和你无关了,你谁都不用得罪。”
是,是可以这样。但就算苏彤想卖,她也不会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
苏彤:“不是谁都不得罪,而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路大师叹了一气又一气,半响才道:“苏彤,你究竟为什么不愿意卖店?我们现在的困境,不一定要靠强迫秦焱和周培呆在一起或不呆一起来解决。只要你愿意卖店,大家各自拿钱各自离开,皆大欢喜啊。”
苏彤:“然后呢?让他们都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