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进来之后,径自在刘平苍面前的书案后坐下,脸色淡然。
在他身后,陈广肃然而立。
这么看起来,这少年的身份不低。
少年看了刘平苍一眼,径自研墨,提笔。
刷刷点点,在纸上写下三个大字:刘平苍。
刘平苍一直眯着眼睛,哪怕看到自己的名字,也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
写完了一个,少年把纸直接抽到一边,接着再次提笔写下三个字:不良人。
这一次,刘平苍的脸色微变。
紧接着,少年又提笔:怡红院。
写完之后,少年把笔放在一旁,抬起头,看着刘平苍,笑吟吟的问道:“来吧,解释吧。”
解释什么?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想知道什么?
刘平苍心中嘀咕,表情有些茫然。
当然,表情如此,不代表他的心情也是如此。
实际上,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非常紧张。
“没什么想说的嘛?”少年笑着问道。
刘平苍还是沉默不语。
“哦,那我说,你听。”
少年也不在意,随口说道:“刘平苍,今年十六,昭应县人是。府试后因缘结识不良人孟齐良,随后被不良人带往京兆府不良人衙门,妹妹刘红豆,拜不良人指挥同知于钢为义父。”
“……于不良人黑牢之中关押五日,五日后从不良人衙门飞出,落入来庭坊一处民宅,其后被怡红院花魁杜秋。”
“哦,不对,我应该说怡红院前任花魁杜秋。”
“其后,被怡红院前任花魁杜秋带走,一路返回昭应。直至数日前京兆府院试才再次前来京兆府。”
“我说的可对?”
对。
岂止是对,完全就是一点疏漏的没有。
连孟齐良的名字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不对的。
刘平苍心乱如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看少年人说话和和气气,而且表情也是笑眯眯的,但是起声音自带一股力量,一种莫名的感觉。
像是久居上位之人,言语之中自带一股傲然。
刘平苍很清楚,自己的秘密,或者说是自己觉得是秘密的事情,在这个少年的面前,似乎完全没有一点的秘密。
自己的事情,他似乎一清二楚。
这种感觉,细思极恐。
无亲无故,没有任何交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刘平苍的喉咙动了动,沙哑着嗓子问道:“是不是又如何?”
当然,平时他的嗓子并不沙哑,只是今天被吓到了。
少年笑了笑,随口说道:“没什么,你走吧。”
什么?
这就走?
与此同时,马上有差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脸肃然:“走吧。”
刘平苍只觉得莫名其妙,有心回头和少年辩驳几句。
可是一想到这个奇怪的少年身份似乎很高,又有些害怕,只是走到门槛之际,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少年:“敢问公子贵姓?”
“本公子姓余。”
沉默片刻,余公子笑着摆了摆手。
接着,刘平苍就被人带出了这件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院子。
准确的说,出门之际,他就被人套上了头套,丢进了马车。
也不知道马车驶了多久,等他被人从疾驰的马车推下车,重见天日之时,已是黄昏。
我在哪?
刘平苍有些懵逼的看了看,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找路人问了几句。
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正在永兴坊的西南角,只要往东一个路口再往北行,就是来庭坊和大宁坊。
不良人衙门,刘平苍不想去。
但是大宁坊,却是不得不去。
因为杜秋,还在大宁坊等着他。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古怪,总是要和杜秋说一声,不说全都告诉她,但是嘱咐她小心一些,总是没有什么坏处。
心里想着,刘平苍不由得加快脚步。
似乎,生怕自己晚了一些,杜秋就会出事儿一样。
一直等他在兴隆绸缎庄的门口见到杜秋安然无恙,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只是刚刚放下的心,在见到杜秋脸色大变之后,瞬间重新提起。
正要开口,杜秋却几步冲到他的身前,一脸担忧:“刘公子,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狼狈?”
狼狈?
不能够啊,今天在那边又没有严刑拷打的。
刘平苍装作不明,有些懵逼的问道:“怎么了?”
“还说怎么了,你这一身衣服,是怎么了?”
刘平苍低头,这才发现,衣服上破了几个口子,虽然不大,却还是比较明显。
一愣神儿,刘平苍想了起来,赶紧说道:“没事儿,没事儿,准是刚刚放榜的时候人多,挤的。”
“你被人挤地上了?”
“呃……是脚下拌蒜,摔了一下。”
“好吧,那你进来换个衣服,怎么说你也是有功名在身,穿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不像话。”
说着话,杜秋也不避嫌,拉着刘平苍的手就进了兴隆绸缎。
兴隆绸缎在京师来说,算是鼎鼎有名。
当然,来这里做衣服的,官宦人家极少。
一般来说,都是各大青楼,包括教坊司……
故而,兴隆绸缎庄之中,男人的衣服极少,大部分都是女人的衣服。
而且,女人的衣服样式都还算是比较简单。
至少,可以让很多男人看的血脉喷张。
刘平苍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看。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