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就开了一盏,光线昏暗,重重的血腥气里,还混着很奇怪的味道。
谈明不陌生。
夜店的常客表示司空见惯,他敢打包票
——顾夜西被下药了。
应该不止,谈明走过来,看了眼顾夜西的伤,眉头紧锁,喃喃,“怎么会这样?”很早就知道,顾夜西一旦发病,伤口愈合的速度就会慢很多。
他被吓到了。
同样被吓到的,还有裴云,她没见过这般惨烈的场景,愣在原地,反应了两三秒,转身往外走。
去干嘛?
废话,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温想红着一双眼。
她伸出手,颤颤巍巍的,避开他手臂上的伤口,想去扶他,又不敢。
怕他疼。
顾夜西看着她,呼吸声很重,“想想。”
声音已经沙了。
温想说,“我在。”
她的顾同学是极好的人,世界未曾善待他,适才用冰冷伪装,其实,他是温柔到了骨子里的绅士。
可奈何,人心险恶。
是谁这么狠心,毁了她的少年绅士啊?
少年绅士有一双漂亮的眸,如今染上了**,潮湿迷朦,眼神隐忍又克制。
顾夜西看着她,两腮酡红,“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一点都不好笑!
温想鼻尖一酸,眼睛更红了,“是,是不是很疼?”她把指尖停在伤口上方,微抖,眼泪一大滴、一大滴的往下掉。
她没忍住,还是哭了。
顾夜西来不及疼。
他慌了神,伸手擦掉她的眼泪,“不哭,想想,你不要哭啊。”
她一哭,他就心疼,疼的要命。
“乖,不哭了。”
“我不疼。”
“想想。”
“想想。”
……
温想始终低着头,不看他,手指悄悄收紧,因为用力,刺破了掌心。
她感受不到疼,“是不是楚嫣然?”
顾夜西解释,“想想,我没碰她。”手臂上的伤,是他自己划的。
她知道。
她从来没怀疑过。
她只是愤怒,很心疼他的遭遇。
借着熹微的灯光,顾夜西的身体在抖。
温想的手不知道往哪儿放,嗓音紧绷着,“是不是又开始疼了?”
他不说话,唇色泛白,脸色很差,额前出了汗,密密麻麻的一层。
因为疼,锁骨周边的皮肤微微透着红。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对了。
温想赶紧去摸他外套两边的口袋,是空的。
“试剂呢?”
mí_yào已钻入四肢百骸,他意乱情迷了。
他好烫,身体要烧起来一样,话也没听清楚,他抓住她的手,往衣服里放,“想想,你摸摸我……”
谈明背过身去。
医院离学校近,救护车来得很快。
谈明带顾夜西去医院。
温想没去。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招新不在排练室,而是在学校的礼堂。
评委坐在观众席的前排,表演台在中间。
来应试的,大部分是剧社成员。
楚嫣然上场了,她站在台上,穿着一身旗袍,没有化妆,走近了瞧,会发现她的眼睛有点红,像刚哭过。
她弯下腰,彬彬有礼,“老师们好,我叫楚嫣然,今天准备的表演是《靡靡》。”
介绍完,她直起身子。
李遇坐在左手边第三位,听完她的自我介绍,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坐在最中间的,是本次的主考官。
封兰萍——席卡上的名字。
她正襟危坐,点了点头,示意开始。
背景音乐是《莫失莫忘》,吸取了温想的建议,显然,楚嫣然这次准备的更加充分,台词、走位以及眼神,全都万无一失。
“少卿。”她的眼神哀恸,又决然,“你已经把人奉献给了国家,那你的心,能不能留给我?”
这是最后一句台词。
说完后,楚嫣然久久出不了情绪。
李遇的眼神里,难得多了些赞许,他转头,在封兰萍的耳边低语。
低语些啥?
悄悄告诉你们,其实他答应了楚清,要帮他女儿说好话。
李遇很有分寸,点到为止。
封兰萍听完后,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以专业的角度评判——表演情绪的方向摸得很对,还差了临门一脚。
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温想教的,她只学到了皮毛呗。
扎心不?
楚嫣然出了戏,款款欠身,“谢谢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封兰萍暖心鼓励她,“你很有天赋,继续努力。”
“谢谢。”
她正要下台,窗边就有人大喊,“温想!”
靠窗的就一位。
是那个喜欢温想的小学弟。
门开了,封兰萍转头看去,逆着光,只有一个轮廓,很模糊,淡色的金萦绕在她身后,像画中走来的仙。
封兰萍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松动了。
李遇看着温想,也有些愣住,不由自主的,“她就是温想,温功成的女儿?”想不到,都长这么大了。
越长,越好看了。
众人的视线史无前例的高度集中。
温想走进来,先对着封兰萍鞠了一躬,很有礼貌,“封老师好。”
封兰萍起身,嘴角往上跑,“想想。”开心是藏不住的,她一脸慈爱,“好久不见啊。”
温想与她寒暄时,裴云盯着台上的楚嫣然,用嘴型说——下贱!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