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咬着下唇,从泛红的眼眶里一滴滴滚落的泪水,沾湿了手机屏幕。她知道她不能哭出声,不然他一定会立马跑回来找她。
可过去的痛苦像是无法驱散一样,她只能打开车内的灯光,放起了他写的歌曲。她以为她早已走出恶魔给她的痛苦,直到现在喘不过气的这一瞬间,她才明白她没有完全走出来。
过去有他在陪着她,现在却没有。
“余哥哥。”
余单麓听着她的声音,心尖突然一颤。只听她软糯的声音里还是那样有韧性,听着让他心底一酸。隔着千山万水,不能知道她的处境,让他的心被自责包围。
他的女孩说:“你放心,我长大了。以后不用担心我,我都会证明给你看,小姑娘真的长大了。”
“……”
“我不要你长大。”
许久,她听到电话那旁的他,微声道:“我也有害怕的事情,比如现在,我害怕你真的不需要我了。所以,你还是做个小朋友吧。”
“让我保护你。”
她咬着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从六岁到现在,他都一如既往地守在她的身边,彼此就像是对方生命的一团火,离了谁都燃烧不起来。
今夜的月色皎洁,星光灿烂。女孩仍然希望,她能够闪闪发光,能够成长得更好,不要再有这样的怯弱时刻。
隔天下班的时候,薄初收到了房东打来的电话。本来以为这次她又想刁难她多付钱,却没想到房东好声好气地和她道歉:“薄小姐,不好意思。是附近的流浪汉到处喷漆才导致的误会,我向您道歉。”
“好,没事。”
尽管疑问得到了解答,她的心却依旧惴惴不安。
但她没有来得及深思,王管家那一通电话就立马打了进来。薄初昨夜的恐惧被喜悦替代,因为她听到的不是王管家的生意,而是另一个陌生,却软糯的小男孩声音:“姐姐。”
最近她的泪腺还真是发达,只是听到秦纯喊这一声,眼眶都湿了。
王管家兴奋地对着电话那头的薄初说道:“薄小姐,他会讲话了!会讲话了!”
下了班,薄初就立马准备去找秦纯。嘴角的笑容显现着隐藏不住的喜悦,她拿起车钥匙,还没有走几步路,就被叫住了——
秦纪琛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我和你一起回去。”他顿了顿才道,“我听到他喊我哥哥了。”
秦纪琛的眼底,第一次有了这样明亮的光。王管家说秦纯这个月总是一个人在练习讲话,每一次都像是要开口说话了,甚至去医院也积极了许多。他会喊的第一句话,就是哥哥姐姐。
在车内放着秦纯爱听的那首肖邦钢琴曲,秦纪琛转过头来看着她,眸底深邃如墨。
他轻轻张唇说:“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亲人和我讲话了。”
她笑着回应:“起码你还有至亲念你爱你,不是吗?”
“你不觉得亲情于你我而言,这二十多年更多的是惩罚吗?”他的声线沉稳,似乎早已不会再因为残酷的血缘,而有任何波澜。
他早已习惯了,没有亲情。
薄初想了很久,才轻声地回了句:“可也是这样,让我更珍惜爱和被爱,这很奢侈。我希望你尽快走出来,去享受被爱的人生。”
用一个错误惩罚一个人的一生,归根到底不过是对自己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