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盘算着如何让父亲稳妥升迁之事,李贤脱衣入睡。
闭眼间到了第二日鸡鸣过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李贤给吵醒了。
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贴身丫鬟腊月。
腊月这小丫鬟是在十三年的某个腊月被心慈的赵母给捡回了家。见其与李贤年纪相仿,自幼甚是乖巧。成长后,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李贤的贴身丫鬟。
“什么事?”
人人都有起床气,李贤也不例外,说话的音调不由自主地高了些。
他常日除了在县学会规律作息外,于家里,多是睡到自然醒。
况且看外面的天色,怕还不到辰时。起这么早,不怕夭寿啊!
听得屋里小郎的声音,腊月明白自己打扰了小郎的好梦,可想到方才外院的动静,还有小郎于昨夜的嘱咐,腊月鼓了鼓嘴,心里有些委屈。
“小郎,可是你昨日让我有大事便叫你的……”
“不怪你,不怪你,具体说说怎么回事!”只见眨眼功夫李贤就穿好衣服打开了门,看着小丫头要哭的模样,他也有些无奈。
昨日睡前,他确实这样嘱托了,也并没有责怪腊月之意。
此时,为了父亲的大好前程,心里虽有预案,但实在期盼不要是什么特别的大案就好。
匆忙间顾不得回屋拿刷牙子刷牙,李贤一边用后院假山里的流水清洗脸庞,一边斜着头,朝着旁边比他第一个头的丫鬟打听情报。
腊月小巧的鼻尖还冒着细汗,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偷偷望了眼李贤,见之真的没生气,心里暗喜,小郎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们这些下人和善,这才声音糯糯道:“腊月方才去给小郎你准备八宝粥,刚刚抵至后宛,便听得那进来通报的捕快与大官人,城外有户人家发生了盗窃劫质,并有人伤亡。”
劫质,也就是绑架。与此对应的还有持质,持是暴力威胁,劫是暴力胁迫。
很明显,这是偷盗者偷窃,为主家发现,进而产生了劫质事件。
但无论是盗窃还是劫质,一经抓住,那可都是重罪。
依宋太祖建隆四年修订的《宋刑统》中规定:诸因盗而过失杀伤人者,以斗杀伤论、至死者加役流。
根据腊月的初步描述,李贤心中早有了计较,又是抢劫,又是伤人,又是劫持……只怕这加役流刑难以逃脱,那凶人铤而走险的风险随之更大。
同样地,在上官即将来乾佑考察的前夕,本地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刑事案件,对父亲的晋升自有影响。
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搜集铁证,尽快结案,把影响降到最低。
“伤者如何?人质可曾解救?”李贤用冷水敷脸,只觉困意一扫而逝,一转头,见之兄长的房间依旧漆黑,他有些奇怪素来勤勉的兄长为何今日睡得如此死沉。
下一刻,腊月的小脸纠结成了包子:“腊月也不知道,不过,我在进来叫小郎时,见之大官人和大郎,同那捕快一同出去了……”
她再一抬头,发现自家小郎像一股风一般,已经跑过了辕门,小丫头急得直跳脚:“呀,小郎你要去哪里?
刚刚煮上的八宝粥马上就好了”
我最爱的早餐八宝粥……
李贤现在可没心情去吃了,父兄齐齐前去,看来情况有些不妙,绝对还是大事!
嗯,为了父兄的大好前程,也为了自己的钱程,就勉为其难、亲临现场把把关比较好,饿一顿又算得了什么?
唉,本想着穿越过来能享享清福,但不知不觉过了十数年,自身好像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我太难了!”
跑出了后院,李贤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迅速刹住车,隔着一堵墙,也不管腊月能不能听得清楚,张嘴喊道:“记得等会让人把急救箱让人给我捎来!急救箱!
那个……呼,别忘了!
再给母亲说下,我去找父兄了,让她不用担心!”
哎,对了?劫持案发生在城外,到底是城外的那个地方?
……
这个问题当然不困难,找个守卫官寺的门房一打听,全都知道了。
乾佑县这两年在李自明的治理下,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本地的命案大案却早已无了踪影,像今日这般劫质之事,更是鲜见。
天尚未明朗,与乾佑县城相距不足三里地的枫叶村发生持质盗窃之事,便像夏风般吹遍了整座县城。
人都是爱吃瓜的,古今中外,都不例外。
所以在李贤抵达枫叶村的时候,不需人引导,第一眼就望到了事发人家。
那里,早已被附近的村人围成了里三圈外三圈。
“让一让,让一让!”李贤抹了脸上一把汗,挤着人群往里冲。
终于是越过前方大汉的大屁股后,艰难地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案发之地,是一处简陋的石板屋,简简单单的三间房,足见这家的寒酸。
屋内,闻讯赶来的捕快早已控制了现场,于之中央,一名年俞五旬的老妇人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面有乌青,头部留着一大滩血。
他急于向前,但拦在外面的两名捕快,显然不太熟悉这位衙内。
“让我过去,里面的人我认识!”
听得外面的呼声,乾佑令李自明和其子李志同时往声音处望去。
“凶案现场,李贤来做什么?”
只看了一眼,李自明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下。
幼子李贤自小在家就属于那种善于“闯祸型”人才,做事没个正形,办案可不是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