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
苏芒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抱臂靠在墙上,看着正坐在椅子上望向窗外的陆知廷的背影,深呼一口气,开口说道:“你十岁那年确实生了一场大病,是我的疏忽,”当时她的确在打麻将,“对不起。”应该没有像她这么不称职的母亲了吧。
对不起?
这还是陆知廷第一次听见苏芒对他表达愧疚之意,闻言,睫毛一颤,眼睛转动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苏芒看不见陆知廷的反应,继续说道:“当时你烧得厉害,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盒子,不肯放,胡嫂喂你吃药,你直接跑了出去,回来就干脆叫不醒了。后来胡嫂说,你去地下室藏宝贝了。”
是因为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又怕胡嫂和苏芒趁机抢了他的东西,所以要在昏迷之前把他的宝贝藏起来吗?
陆知廷真的很珍爱那支刻有梨花的钢笔,只是他病好之后,忘了,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东西,他都不记得了。
听了苏芒的话,他才知道这件事,低垂下眼眸,双手紧紧握着,一手是纸条,一手是刻有梨花的钢笔。
“她叫什么名字啊?”苏芒再次开口,打破了房间内的沉默。
陆知廷喉结滚动,低哑着嗓音从口中吐出两个字:“阮醴。”
阮醴!
这还是陆知廷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叫出阮醴的名字,也是他第一次不再嫌弃这个字——醴。
醴,甜酒。
以前他总觉得阮醴的所作所为玷污了这个字,醴明明是甜酒,可她热烈开放,分明是一杯烈酒。
是烈酒还是甜酒?
他从来都没有客观的审视过这个问题,一味地给阮醴扣上了风尘的帽子。
总之,是他有错在先。
“多好听的名字啊!”苏芒笑着感慨道,“这样吧,我们做个约定,如果你把阿醴带回来,我以后就不碰麻将了。”
许久,陆知廷苦笑一声,而苏芒早已经离开。
能让嗜麻将如命的苏芒以后都不碰麻将,至少做出这样的承诺的,阮醴还是第一个。
颜家。
“颜小姐。”筠臣捧着一大束黄玫瑰从门口走来,单手插着兜,一如既往地优雅从容,“颜小姐,你觉得,雷深,怎么样?”
颜悔看得出神,愣了几秒才开口说道:“他,挺,挺好的。”问这个干什么?她跟雷深之间的距离远得还可以再插一对亲密的情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那我怎么样?”筠臣低垂着眼眸,笑眯眯地看着颜悔,“跟他相比。”
颜悔惊愕,这又是什么问题?“……好,好……”看,她承认自己是个花痴,筠臣长得好看。
“这束玫瑰花送给颜小姐,”等颜悔不明所以地接住,才继续说道:“那以后颜小姐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啊?”颜悔捧着黄玫瑰的双手僵在半空,双眼顿时瞪得大大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雷深这时候进来了,见筠臣和颜悔站得那么近,立马跑了过去,斥声道:“筠臣,你干什么?”毫不客气地伸手想要把筠臣推开。
不料,筠臣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到一边,然后揽过颜悔,正式宣布道:“以后,颜小姐就是我女朋友了。”
颜悔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她得好好捋捋,这事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这么熟悉?
“筠臣,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处处跟他作对?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配不上,以后……”
筠臣还没有说完,雷深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扔下一句“有病”,黑着脸走了。
院子里面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知了声还在耳边萦绕。
筠臣无声地叹了口气,收起低落的眼眸,立马扬起了笑容,绅士地开口邀请颜悔去看电影。
“……不,不,不用……你先去忙你的吧。”颜悔双腿发软,她怎么感觉这事儿不对劲啊,奇奇怪怪的,怎么看都像是筠臣和雷深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她就是多余的。
她就像一个工具人一样,被雷深和筠臣两个人搬来搬去地挡枪口。
虽然筠臣长得好看,但是颜悔心里还是觉得别扭。
哎呀呀,应该拒绝的,可是,那张脸就是眼前,她不舍得拒绝啊。
真是纠结!
筠臣也走了。
许久,颜悔才缓过劲儿来,头脑发懵地回了房间。
只是,她在楼梯上碰到了萧政言。
“哼!换男朋友换得挺快的啊。”萧政言像是专门在这儿等颜悔的,开口怪里怪气的。
“关你什么事!”颜悔白了萧政言一眼,与他擦肩而过,往楼上跑去。
“我才不会管你。”萧政言低声碎了一句气话,下楼去了。
第二天早上,餐桌上没有看见萧政言的身影,颜悔随口问了一句,颜忱只说他是回家了,颜悔低头吃饭没有再问什么。
这天晚上,颜悔又迷迷糊糊地下来找水喝,见裴成抑一个人在客厅傻笑,忍不住好奇,问道:“哥,你没事吧?”这大半夜的,笑得怪渗人的。
颜悔下来之前,钟楚筠刚刚上去。在这之前,钟楚筠嘴一秃噜,喊了一声“哥哥”,意识到自己喊错了,钟楚筠逃似的回去了,留下裴成抑一个人在客厅傻笑,好巧不巧,被颜悔撞见了。
也不知道该说颜悔是幸运还是不幸。
幸运的是见到了裴成抑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幸的是……
“小孩子半夜不睡觉,瞎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