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吾提进来,正好看到那一大盘一点儿也算不上精致的菜品,严厉地斥责道:“你是新来的吗?这样的东西怎么能拿给女王吃?”
裴成抑充满寒意的眼神没有看向沙吾提,否则,只凭这一眼,他立马就会露馅儿的。
夏至紧紧握着手中的刀叉,低垂着眼眸没有出声,力气全部灌注在握着刀叉的双手上。
但凡裴成抑出手,这一刀一叉早就落在沙吾提身上了。
餐厅的气氛异常凝重,有人不敢出声,有人忍着不动手。
突然,钟楚筠抬眸,冷冷地看着沙吾提,淡定果决地开口:“他做的,我喜欢吃。”
沙吾提一惊,对上钟楚筠满含威慑力的目光时,确实被吓到了。
就连站在一旁的两名女佣也怯怯地不敢抬头。
她们还没有见过菲娜翁女王这么有威严的时候。
回过神来,沙吾提压住心里的怒火,低头称是。
一个厨子而已,他不会在这点儿小事儿上和钟楚筠计较。
而且,钟楚筠越在意这些,他就越高兴。
因为他想要的斯万宫女王就应该像现在这样,除了政事之外,什么都关心。
保镖,厨子,甚至是女佣,男佣……
总之,菲娜翁女王越昏庸越好。
沙吾提在退下之前,看了一眼一直坐在钟楚筠对面的夏至,他本来还想呵斥这个女保镖一顿的,但是经过刚刚的盘算,他现在只想给夏至点一个赞。
出了餐厅,沙吾提在心里想着,他要不要再给菲娜翁女王多安排几个贴身保镖,或是女佣,还有厨子。
钟楚筠咀嚼着,脑子里面仿佛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是她渴望已久的味道。
可让她疑惑的是,刚刚她为什么会维护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真的毫不相干吗?
就像眼前这盘牛里脊,色香味都是那么的熟悉。
而且,她越来越不知道她浑浑噩噩的这些日子都是在做什么。
她没有自主意识,来一项安排,她就做一项。
她觉得这斯万宫很大,大到从东宫走到西宫走得她脚疼,可又觉得这里很小,憋得她喘不过来气。
接下来的日子还是像往常一样,沙吾提会带钟楚筠去见前来拜访的各方势力。
大部分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势力团体,有过来投靠的,也有过来试探的。
但无论他们是好的坏的,正义的非正义的,黑道的白道的,都已经列入国际重型监狱队长的调查名单上了。
经过这几天的会见,夏至发现这世上的地下黑势力还真不少。
而且,都是野心勃勃的,想趁机搬到阳光下。
但是,从他们出现在夏至面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晚上,钟楚筠准时地喝下一杯水,然后上床入睡。
经过这几晚的观察,夏至总结出了钟楚筠“梦游”喝酒的规律。
之所以说钟楚筠是在梦游,是因为夏至发现晚上三点下床找酒喝的钟楚筠完全注意不到她的存在,任凭她怎么说,怎么喊,钟楚筠眼里仿佛只有酒。
为此,夏至还吃醋了好几晚,她觉得钟楚筠为了一瓶酒不理她,还有更让她伤心的事情是,钟楚筠把她忘了,却唯独没有忘了喝酒。
哼,等回去了之后,一定要把这件事儿告诉钟楚筠,看看她还记不记得。
这晚,夏至亲眼看着钟楚筠回到床上之后,把地上的酒瓶一收,暂时出了一趟门。
“重堡主,帮我安排一下去秘书长办公室的路线。”
各方大小势力,该来的差不多都来了,今晚她正好过去收了那些签约协议,一举将所有证据拿到手。
就在夏至离开不久,在睡梦中的钟楚筠突然蹙紧了眉头,额头上布满细汗,脸上写着不安。
她没有醒,只是蜷缩着身体,双手紧紧抓着被子,嘴里喃喃道:“裴成抑,我胃疼。”疼得她额头舒展不开,直往外冒汗。
“裴……成抑,我胃疼……”
嘴里的声音没有停,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完全没有了动静。
夏至没有找到相关的合同或者协议,仔细想想也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沙吾提肯定不会大大方方地放在办公室。
她回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面亮着灯,当看见三个私人医生围在钟楚筠床边检查的时候,心脏突然狠狠地揪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事?
“饮酒过多导致的急性胃炎,以后最好不要再喝酒了,一会儿女王醒来可以先喝一点儿淡粥,不能吃刺激性食物,多休息。”
私人医生的医嘱解答了夏至的困惑。
喝酒导致的急性胃炎,这是病,对不对?
那一刻,夏至终于意识到原来钟楚筠也是一个普通人,她也会生病难受。
看着钟楚筠发白的倦容,夏至彻底地泄了气,是她把钟楚筠想象得太强大了,幻想着钟楚筠刀枪不入,可自始至终,钟楚筠都只是一个普通人。
哪儿有什么刀枪不入,**凡胎连生病都躲不过。
或许是因为她的楚筠真的累了吧。
这感觉她又何尝不知道?
其他人所看到的强大,都只不过是她,还有钟楚筠在强撑着罢了。
等到撑不住了,一定会倒下的,就像现在正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钟楚筠一样。
某个死角,夏至和裴成抑碰了一面。
“多久了?”夏至问道。
钟楚筠半夜三点准时起来喝酒这件事,她是刚刚知道的,但裴成抑应该不是。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