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面想着各种可能,最坏的结果就是钟楚筠出事了。
出事了,这三个字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他只知道会出事,却从来都幻想不出在钟楚筠身上发生的具体会是什么事儿。
似乎在钟楚筠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他永远也无法想象出来的。
房间里面安静得只剩下裴成抑的心跳,还有……
流水声!
虽然这几天天气不好,但是外面并没有下雨。
而且,声源处就在房间里面。
裴成抑抬脚朝浴室走去,隔着门听见里面哗哗的流水声,似乎夹杂着沉闷的喘息声。
在看到钟楚筠蹙眉握拳,靠着墙壁,站在打开的浴头下面时,在看到钟楚筠娇红的额头上暴起青筋时,在看到钟楚筠因为忍耐而起伏的胸腔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种经历也在他身上发生过,他还为此伤害了钟楚筠。
所以,花铮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刚刚应该直接给花铮一个了结的。
透过氤氲的雾气,钟楚筠眼神迷离地看见一个人朝她走来。
好熟悉。
眼神,面容,身姿,味道……她都熟悉。
只是这一刻,看着娇喘的钟楚筠,裴成抑却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想再伤害钟楚筠一次,而且还是在钟楚筠被下药,被催眠的情况下。
难道他又要趁人之危一次?
但钟楚筠并没有给他束手无策和犹豫不决的时间,直接抓住裴成抑的领口,将人按到了自己原来靠的位置。
耳膜一震,无数道声音同时传来。
是外面那些人在询问裴成抑情况。
阮醴刚要开口,就听到了“嘟嘟”两声,然后就和裴成抑失去了联系,不禁蹙眉疑惑。
霍州往阮醴这边挪动了两步,盯着往云里躲的胧月说道:“郎才女貌,浓情蜜意时,鸳鸯被里成双夜。”
阮醴可能不懂,但那欢爱的声音他还是听见了的。
阮醴顺着霍州的目光,看向已经完全藏进云后的月影,她……能明白。
不知是cuī_qíng_yào的作用,还是真到了浓情蜜意的时候,钟楚筠直接攀上了裴成抑的脖子,将脸贴在裴成抑下巴,然后覆上了他的薄唇。
“楚筠……”裴成抑斜靠在墙上,伸出一条腿,降低了自己的高度,任由钟楚筠漫无目的地索取,自己却纹丝不动。
他在按捺内心的狂潮。
即使再渴望,脑子里面也有一个清醒的意识告诉他不能冲动。
如果钟楚筠是迫不得已才找他,那他不想让清醒后的钟楚筠后悔。
他想得到一个人的心。
突然,钟楚筠停了下来,捧着一张俊美脸,眼神迷离地打量着裴成抑,红唇轻启,说:“我认识你……”语气很弱,却也笃定,“裴成抑。”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似曾相识,但她就是不知道裴成抑是谁,和她什么关系,自己为什么记得。
听见“裴成抑”三个字从钟楚筠嘴里说出来,裴成抑用尽浑身解数筑起的防线瞬间崩塌。
原来他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住进了钟楚筠的心里,即使被催眠,也从未忘记他。
钟楚筠的衣服早就被淋湿,裴成抑手顺着钟楚筠的腰一点点地往上滑去,当手落到她的右后肩时,整个人瞬间麻木,愣在原地,负罪感瞬间涌上心头。
耳边是花洒水流声,氤氲的水汽笼罩着整个浴室,裴成抑眼前一片模糊,可那水雾分明是从眼里出来的。
“楚筠,楚筠,楚……”裴成抑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一遍遍地低唤着钟楚筠的名字,直到自己的声音被钟楚筠吞噬。
今晚是钟楚筠主动,可他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他知道钟楚筠是被下药了,就像上次他被顾净华下药那样。
他不想借住药物来突破他们身体之间的最后一道防线,但是钟楚筠在朦胧意识中的低唤,让他知道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隔阂。
所以,他配合,回应,承受,可是……
让他愧疚的是,钟楚筠真的是千赦。
因为他真真切切地摸到了钟楚筠后背上那道巴掌长的刀疤,触手滚烫。
那是他亲手为钟楚筠添上的。
原来在彼得庄园研发中心跟他交手的人真的是钟楚筠。
千赦……
原来他找了这么多年的人一直都在他身边。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在去m洲的飞机上,在雷深说钟楚筠去过彼得庄园的时候,他就应该猜到的,或者是在f洲,在薛敏说她在幽盟见过钟楚筠的时候,他也应该猜到钟楚筠就是千赦的,可是,他并没有。
或许,那时他已经知道,只是不想承认,而现在他不得不承认。
至此,让他后悔做过的事太多了。
裴成抑下了床,拿了一身干净的睡衣给钟楚筠换上。
他不忍心去看钟楚筠那伤痕累累的后背,可还是没有忍住。
在一众细小的伤疤里面,有一道刀疤异常扎眼,犹如一条大蜈蚣爬在钟楚筠的背上,裴成抑只感觉有一把刀狠狠地插进自己的心脏,拔出来又扎了进去。
那是他所做。
睡梦中的钟楚筠感觉后背凉凉的,有凉凉的水滴落在自己背上,微蹙起眉头,往旁边的被子钻去。
裴成抑回神,赶紧拿起已经被他攥皱的睡衣给钟楚筠穿上,只是双手颤颤巍巍的,直打哆嗦,连扣子都扣不上。
他现在有惩罚自己的冲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钟楚筠当时在九重堡酒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