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井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安装得有矿灯,因此,虽然深,但却丝毫不影响人从上往下看的视线。
铠因的无疑是视力很好的那一类人。
他曾经是西维因将军军队里的哨兵,他还有一个外号:“西卡亚鹰眼”。
这是对哨兵最高的褒扬。
有着西卡亚鹰眼的铠因不受控制地朝矿井底下看去……
就看了一眼。
仅仅是瞥了一眼,那场景就让他永生难忘……
他作为多年的老兵,不是没有经历过尸山血海,那残肢断臂的场面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因为是仇敌,所以不会留情、不会怜悯!
然而这不一样,这些都是无辜的想要养家糊口的可怜矿工……他们因为那子虚乌有的可能性,便丧失了性命!
入眼是一片鲜红,除了鲜红,没有别的颜色……
四四方方……不,已经不能说四四方方了。那用铁板和钢网制造而成的吊笼已经摔得完全变了形,上面布满了大量的血迹。
先前还有说有笑一起休息的矿工们、看见同伴死亡后惊恐的矿工们、抢夺金币的贪婪的矿工们——活生生的矿工们!此刻全部死在一块,生命已经被那绿眼死神给收割殆尽!
15具尸体挤在狭窄的吊笼里,他们浑身都摔变了形!
手脚寸断,已经分不清那是谁的手、那个脑袋又应该装在哪个身体上……
更恐怖的是,可能是因为滑落的力量太大、吊笼降下的速度太快,矿工们的双腿已经深深地杵进了身体里!
所有人都矮了一截!
那样子非常的恐怖诡异,透过铠因那双锐利的鹰眼,能无比清晰地看清每张血肉模糊的脸上,临死前的表情定格!
惶恐、后悔、慌乱、怨恨、挣扎、扭曲!!!
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能在那15张脸上辨别出来!鹰眼一热,泪水悄然掉入矿井……然后在血肉模糊的脸上炸开、破碎……
“怎么,我亲爱的西卡亚鹰眼、瓦歇里斯的领头人物,你是在悲悯吗。”
不知不觉中,霍恩已经从草棚处离开,走了过来。
铠因借着擦汗的动作将眼泪擦干,目光空洞,不语。
明明是炎热的天气,后背正在被太阳暴晒着,然而有她在身后,竟然无端地感觉到阴冷!
“快点啦,隔壁矿场的人马上就要来看热闹了。没做好的话,你也给我一块下去吧。”
铠因嘶哑着喉咙回答道:“陛下……马上就好。”
“好的,我看着做。”
在毒蛇的虎视眈眈下,铠因脊背发凉,不敢再分心去想任何事情,手上的动作在紧绷的神经下不由得加快,很快,他就将造成“矿难”的原因完美地给模拟了出来。
铠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鲜红又如潮水般涌来,刺激得他心里发疼。
霍恩看了他半晌,摸着下巴朝他说道:
“唔……你这里应该有一些宝石存货吧,理由我刚刚帮你想好了。”
“就说下面挖出了宝石来,这些人想要奖赏,都纷纷下去想要将宝石挖上来。然而矿井上的吊笼年久失修,并且他们一股脑下去造成了超重,‘啪’的一声啊,铁链就断了,吊笼就掉下去了,人就死啦……就这样吧。”
“对了,那名仆人,懒得想理由的话,你要不也一块扔下去算了……还有啊,找信得过的人下去将所有杜罗夫家族的家徽都收集出来,那群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的死因也查明白……”
“可能还有些漏洞,我懒得想了,呼——天气真热啊,仿佛有人在用蜡烛炙烤我的皮肤,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我得回去避暑了,剩下的你自己完善吧。”
铠因静静地等她说完,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我尊敬的陛下。”
霍恩将维克托招呼走,沿着原路返回瓦歇里斯市区。
一路上,已经有人被那声巨响惊动了,他们恰好此刻与霍恩擦身而过,然后带着探究与好奇的目光问她道:
“这位美丽的夫人,我看您从那边过来,请问您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呜呜呜……我……我……”霍恩脸色煞白地把头埋进维克托的胸口,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维克托僵硬地去拍这位祖宗的背部,装出一脸怜惜的模样:“抱歉……这位先生,我家夫人被吓到了,请您自己过去看吧,见谅。”
“啊,先生,抱歉、抱歉!您赶紧去安慰一下您美丽的夫人吧,我们自己过去察看就好!”
待人都走后,霍恩面色冷漠地一把推开了维克托,冷冷道:“回去派个人盯着铠因,他要是敢做出一丁点儿让我不满意的事情——就杀了他!”
掉眼泪……真把自己当什么救世主了。
悲天悯人,真好听,但她只允许这个词存在于故事里!
嗤。
回到旅馆,剩下的十名“商人”已经将各自的行礼都收拾好了,准备搬往霍恩与维克托“亲友”路易斯的家里。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性,他彬彬有礼地走上前来,摘下帽子,向他们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仪,然后亲吻了一下霍恩的手背,将一支鲜艳的蔷薇献上:
“亲爱的米莉亚与维克,好久不见!终于又再次见到你们了!昨夜你们就来到了瓦歇里斯,为何不直接来找我呢?害得你们居然住了一夜的旅馆,我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维克托也上前与他拥抱,说道:“老伙计!我的好路易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