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就站在院子里说话。
藕奴道:“大兄,方才阿爷有没有说起我的事情?”
“没有啊,刚说了几句,他就慌着去山阴了,你有什么事?”
藕奴羞涩地道:“前两天顾家请人来家里提亲,被阿爷拒了,说要等你回来商议,我还以为他今日要同你说起此事呢。”
韩端抠了抠后脑勺:“他没有说啊,这顾家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不想这么早成亲,大兄你答应过我的!”
小女郎边说边捂着脸跑回了闺房,留下韩端一个人在院子里发楞,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妹妹是害羞了。
韩锦出得快回来得也快,天还没黑,他就回到了家中,见到韩端后便一脸喜气地说道:“日子定了,元月朔九日”
元月朔九就是正月初九,韩端一听便道:“这么快?是不是太急了点?”
“这是孔家定的日子。”韩锦得意地抚着胡须,“不急不行啊,孔氏已经十六了,听说去年他家就被罚了一千钱,今年要是再不嫁,官府就要找上门了!”
历朝历代,对女子的成婚年龄都有严格的规定,比如春秋后期的霸主越王勾践就规定女子成婚的年龄为十五岁,战国时期有的国家降低到十四岁,其中秦国规定最为严苛,女子不论年龄,只要身高达到一米三就必须要成婚。
汉代女子的出嫁年龄为十三四岁,晋代为十五岁,南朝律法多沿袭晋代,女子出嫁的年龄也是十五岁。
女子限定年龄成婚可不是说着玩的,到了年龄不嫁就要受到处罚,春秋时期的越国规定女子十七不嫁,父母连坐,汉代女子十五不嫁,罚钱六百。
西晋时期女子如果到了十七岁还不成婚,那么官府就会出面将她嫁出去。
南朝女子出嫁年龄是十五岁,这个十五岁是最后期限,十五不嫁,罚钱一千,家人还要受到牵连,若是到了十七岁还没嫁,官府就会将她强行嫁给“剩男”。
韩端听说孔家去年就被罚了一千钱,心里便有点想发笑,怪不得将婚期定得这么紧,这分明就是怕他明年又早早离家。
前世那些待价而沽的剩女们,真应该来这个时代接受一下毒打,韩端“嘿嘿”一笑,随即却又想到藕奴,马上就笑不出声来。
才十二三岁就要谈婚论嫁,韩端实在是有些不忍心,更何况那还是自己的妹妹。
于是他向老爹问道:“阿爷,藕奴说前两日有顾家的人来提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给我拒了,顾家远房不说,还是个庶子,藕奴嫁过去肯定没好日子过。”顿了一顿,韩锦又道:“不过,媒人今日提到谢家本房的三郎君,我觉得倒是不错,等你的事情忙完了,我就请人去探探他家的口风。”
韩端闻言,连忙劝阻道:“阿爷,不妥!”
“为何不妥?这谢家三郎君既是本房又是嫡子,配我家藕奴绰绰有余了吧?”
韩端情急之下,也只能找个借口,“要是在早两年,谢家嫡子配我家藕奴确实绰绰有余,姊夫的家世还比不上他,不过放到如今来看,他家就有点配不上了。”
“你只不过是个八品将军,谢家可是四五品都有两三个。”韩锦斜了儿子一眼,“别以为你得授将军就目中无人了。”
“不是我目中无人,而是他家真配不上。”
韩端脑筋急转,只片刻就将脑海里关于谢家的信息过了一遍。
“阿爷你是不知道,谢家那两个四五品的官员,都是散骑常侍之类的散官,手中根本没有实权,在都中门可罗雀,谢家声望早就不如以前。”
“而我家就不同了,如今我虽然只是个八品将军,但我今年才多少岁?过上几年晋重号将军也不是没有可能,若真成了这门亲事,到时包管你有得后悔。”
韩锦将信将疑地道:“你小子不是骗我的吧?我听说散骑常侍是天子侍从,可规谏皇帝过失,就算是散官,能侍奉天子左右,那也不是你小小一个八品将军能相提并论的。”
早上听说儿子授了八品将军还激动得不得了,现下却又嫌韩端官小,韩端也是哭笑不得。
但眼下不是争论官大官小的问题,他沉吟片刻,又道:“若是个正常的散骑常侍,那肯定是尊贵之官。”
“什么正常不正常,你此话从何说起?”
韩端没有回答老爹的问题,而是走到门口将外面的仆役赶走之后,方才关了房门对韩锦说道:“我说这散骑常侍不正常,是因为当今天子做不长久,新天子登基,以前集书省门下四五品以上的官员恐怕都要换过。”
安成王陈顼欲图篡位之事以前韩端就向他说起过,因此韩锦虽然吃了一惊,但还是立即就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说……”
韩端点了点头:“最多再过一年,皇位就要易主,到时你说现今侍奉天子的散骑常侍能讨得了好?”
韩锦沉吟了一会,方才颌首赞同道:“照你如此说来,这谢家还真是沾染不得……”
“不过藕奴过了年就十三了,一晃就到了十五,官府罚钱倒是小事,就怕传出去让别人笑话,说我韩家女郎嫁不出去。”
韩端笑道:“阿爷这是多虑了,韩家女郎岂有嫁不出去之理?我是觉得眼下山阴没有合适的郎君能配得上我家藕奴,若仓促找户人家嫁了,日后过得不如意,还不是要回家来找你哭诉?”
“那怎么办?别说山阴,会稽郡翻来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