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玄抚着琴的手倏然按了下去,一双眼中,似笑,似怒。
“你是指砸了本君,还是指扛了本君,又或是,睡了本君?”
鬼鬼挑了挑眉,两手一摊:“你觉得是哪件便是哪件吧,反正我只是和你说一声,睡你绝非本意。”
司玄冷笑,桃眸中一片寒冽,“人心难测,更何况你诡计多端。”
鬼鬼咬着唇扯出一抹笑,“多谢夸奖,那你要小心别再被我睡了。”
司玄仅是弯了弯下唇,不恼不怒,也没有再说话,神情慵懒。
沉默了一会,鬼鬼觉得无味,不耐烦的踹了旁边的琴台一脚,“你到底叫我来干嘛?不会是听个破曲子吧?”
鬼鬼微怒的瞪了眼玉面丹唇的人,杵着下巴“嘶”了声,认真道:“你是不是想勾引我?就是那种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背道而驰的?然后每次达到目的还要装作特别羞愤,他们管这叫什么来着,啊,欲迎还拒!”
司玄挑起眸子,面上是一副波澜不惊,“那你有没有听过,一般心思不正的人,心中所想皆是污浊。”
“没有。”鬼鬼不假思索的回答。
“无知浅陋。”
“你高尚,还不是得和一个无知浅陋的人睡在了一起。”
司玄额上的青筋挑了挑,“睡了我让你很骄傲?”
“倒也没有,但是你长得好看,说出去有面儿。”鬼鬼咧着牙,笑得开心。
最关键是你生气了,我就很爽!
司玄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他大概是脑子糊涂了才会跟这个女人在这里斗嘴。
“看来这曲子效果不错,你精神好像好了很多,既然如此,便走吧。”司玄起身,理了理衣服,如一阵风般走开,散下的一头青丝拂了鬼鬼一脸,带着一股雨后青汁的余香,清新淡雅。
鬼鬼甩了甩头,瞥了眼人的背影,还说不是勾引她,这一举一动,不明摆着?
“你说曲子?什么意思?”
“药师没告诉你吗?”司玄孤清的身影立在亭子前,背对着人的嘴角轻轻扬起,声音低沉,“你寒毒入骨,命不久矣,这曲子可助你打开筋脉,平息静气,缓解寒毒。”
“有病,你才命不久矣。”鬼鬼低声骂道,她觉得自己身体好极了。
再说,药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有个老头一直拿针扎她,她就把针全都给拔下来扎到那老头身上,后来,好像是晕了还是死了?
“本君无病,倒是你,阵法一事宜早不宜晚,趁你还活着,为冥界多做点事,也算是为自己积阴德了。”
积阴德?鬼鬼真想给走在前面人的后脑勺再来一锤。秉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胸怀,鬼鬼沉下气来,“所以我们去哪?”
司玄语气一贯的淡漠,“罗酆山。”
倚在树后的卫子辰看了眼走远的两人,又看了眼花痴状的孟七,张了张嘴,有些迟疑道,“七七,你不去打她了?”
孟七回过头,眉眼娇俏,脸上浮着的笑意好似芙蓉绽放,“为何要打,遇到这样的人,先下手为强嘛!”
“孟七,你……”变脸真快!
“还是回酒楼吧,小孩子的事情咱不掺和。”孟七不顾卫子辰脸上的错愕,挽上了手便往回走,仰着头声音温和似水,“子辰,我觉得,我应该向阿鬼学习。”
“学,学习什么?”
“比如,霸气一点,上了你……”
卫子辰面上一红急急忙忙捂住了孟七的嘴,清朗的眉间紧紧皱着,“孟七,你还是不要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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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酆山
罗酆山位于冥界北都,下元正北为海,秽气恶腥,中有一山,上参碧落,下入风泉,皆黑郁之气盘结而成,自古连接着冥界与人界供来往鬼客而开,因为两界融汇,阴阳混沌,故无白日黑夜之分。
鬼鬼跟在司玄身后,看着周围昏暗沉寂的一片,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这罗酆山瘴气四溢,空气不好,且设有封印,冥界除了专门负责牵魂的黑白无常,以及负责押送牛头马面外,再无人会来此。
没过多久,昏暗之中两道魁梧的身影便缓缓移来,停在了司玄面前“噗通”一声齐齐跪地。
“参见冥王大人,我们是掌管这里的牛头马面,不知冥王大人前来所为何事?”开口的是个子稍矮的那位,黑脸宽鼻,两眉如蜈蚣般盘踞在两眼之上,乍一看有些吓人。
鬼鬼未当鬼吏之前见过两人,矮些的是牛头,名阿傍,面凶却心善,做事沉稳。高些的是马面,名罗刹,有些咋咋呼呼,但也不坏。之前罗刹没钱常来酒楼偷酒,偏偏她年少无知,还帮着人偷了不少,挨了孟七一顿暴打,至此,再未见过,但这事她一直记恨着。
司玄目光一直在停留在最中心的漩涡之处,听了阿傍的话才收敛回神思,寡淡的眸子中,此时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将风泉打开。”
“啊?”罗刹伸长了脖子,额上一团厚重凌乱的刘海因为激动不由的抖动了一下,露出了那双狭长的棕目,声音有些尖利刺耳,“大人,您进去干嘛?”
阿傍见状猛拍了一下罗刹的脑袋,粗声喝斥道,“闭嘴,大人进去干什么何须与你报备?”
罗刹有些委屈的撇撇嘴,闷声没敢再说话。
阿傍抬头继续道,“冥王大人见谅,罗刹他并无他意,只是风泉内凶险异常,运行之间关系着整个罗酆山的押送之路,我们是担心……”
“无事,”司玄打断了人,面色平静的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