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这般,吓得裴似棠惊声尖叫起来。她两只手死死的抵在看台上,水葱一样的指甲应声折断,登时便有猩红的鲜血从指间流出。
“娘娘……元妃娘娘,您这是为何。嫔妾,嫔妾可曾做错了什么?”裴似棠吓得快要哭出来,说话也是颤颤巍巍的。
云千雪轻缓的笑了笑,懒声道:“本宫为何如此,裴芳仪心里必定清楚。”云千雪语顿,扬了扬眉心,笑意不善,“你三番四次受人指使在背地里害本宫,今日若把你推下去,往后的日子倒也清净。旁人只会当你和袁婉仪一样,是惊了大象,被踩死的。”
裴似棠被唬的一愣,旋即呜呜咽咽的哭起来,道:“嫔妾,嫔妾如何敢害娘娘。娘娘您必定是误会了,嫔妾之前在畅音阁还……”
云千雪闻言,咯的一声笑了出来,“你在畅音阁做了什么,你与定昭仪说了什么,你心里最是有数。本宫没有闲工夫与你说这么多话,裴芳仪你今儿个若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本宫尚可饶过你。你若是不说,袁婉仪是怎么死的,本宫就同样的送你过去。”
裴似棠一个激灵,全不能回过神来。元妃平日里多半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和婉模样,她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元妃。明明笑靥如花,可那幽然森冷的眼神委实令人害怕。
“绿竹。”见裴似棠默不作声,云千雪轻声慢语的开口。绿竹一只手抓着裴似棠的背心,上面按着肩膀的手有向下推了一把,“裴小主,您且细想一想。畅音阁的事败后,您无端端的进了位份,随着皇上来了上林苑。在旁人眼里会怎么想,特别是背后指使您的那个人,她又会怎么想您?只怕早就疑心您暗地里投靠了娘娘。她如今是还用的上您,一旦您真害了娘娘,只怕会被她立时弃如敝履了!您现下说出来,元妃娘娘必不会怪罪您,往后还会提拔您!”
裴似棠双腿发软,听了绿竹这话,亦发失声痛哭起来。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元妃娘娘饶命,元妃娘娘饶命!”
云千雪见她确实被吓得不轻,便是轻缓的扬了扬头,向着绿竹睇了一眼。绿竹立时松了手,裴似棠瘫软的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膝行到云千雪的脚边,道:“娘娘,嫔妾知罪了,嫔妾,嫔妾再不敢了!娘娘想听什么?嫔妾都说,嫔妾都告诉给娘娘您!”
得了这话,云千雪和悦的一笑,曼声道:“本宫想知道是谁指使你来害本宫的。”
裴似棠一双乌黑的瞳仁儿落在左边的滴着血的指尖,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是……是敦肃夫人。”她说着,紧紧的咬唇,垂头道:“是敦肃夫人让嫔妾去亲近娘娘的,也是敦肃夫人与贵妃合谋在畅音阁的台阶上做的手脚,定昭仪的事儿,也是敦肃夫人从宫中送的信儿,让嫔妾借机挑拨定昭仪与娘娘。嫔妾心知定昭仪脾气直,所以趁着娘娘给皇上侍疾的时候,与定昭仪说了那些话。”
云千雪极极仔细的凝着裴似棠,见她吓得直冒冷汗,浑身止不住的颤颤发抖,便是信了她的话。
裴似棠见她不说话,又是连连叩头,道:“娘娘,嫔妾再不敢了。嫔妾再不帮着敦肃夫人作威作福了!”
云千雪却是不以为然的一笑,摇头道:“不,你得帮着敦肃夫人。”
裴似棠有些怔愣,吓得说不出话。
云千雪清丽的面上带着软糯的微笑,很是温和婉约,她兀自垂头盯着手上套着的护甲,悠然道:“她吩咐你什么,你尽管照着做便是了。”
裴似棠转瞬明白了云千雪的话,讷讷道:“娘娘的意思是让嫔妾帮着您……”
“不仅是帮着我,也是帮着你自己。”云千雪微微语顿,挑高了眉梢。指尖嗒嗒的扣在手边的小桌上,慢幽幽道:“将敦肃夫人除去,你便不必再受人控制,担惊受怕。”
云千雪将该说的都说罢,缓缓的抬手,绿竹立时进前扶住她。云千雪走了几步忽地一滞,也不回头,只略一侧身道:“裴芳仪不是蠢笨的人,该如何抉择,你心里最清楚不过。本宫眼下不逼你立时回话,宽限你几日。不过,你若是迟迟不回话,咱们在上林苑的日子还长。同来的人,也没有一个能庇佑你的。你可务必要想清楚了!”云千雪话罢,举步离了看台。
裴似棠颓然跌坐在地,浑身上下都被吓得汗津津。回去之后,便是一病不起。
薛顺仪因厌胜被送回宫,袁婉仪惨死在象蹄之下。令上林苑的妃嫔越发消停下来,谁也不敢再多言多语,行差踏错。成日里也不过是约在一处说说话,赏赏景来打发晨光。
天授九年九月二十三,宫中的舒妃临盆。她原本一心以为是个皇子,不成想生下来的是位帝姬,大齐的第三女。霍延泓对于这个孩子无甚喜恶,只与太后各自备了丰厚的赏赐,让人送去了宫中。
姜子君提起舒妃生女,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笑呵呵道:“我听来送喜信儿的人私底下可提起过,这皇三女刚一下生,舒妃晓得是个女儿,便是嚎啕大哭。立时让人叫了沈御医,隔着屏风痛骂了一通!”
云千雪不免嗤笑,叹道:“我还巴不得生个帝姬呢!女孩儿多好,贴心贴肺的。瞧瞧云珠便晓得了!”
姜子君抿唇,粲然笑起来,不过笑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有些伤感道:“云珠还能在我身边留几年呢?每回一想起云珠早晚也要嫁做人妇,我心里便不是滋味。”
云千雪含笑,随着她啧啧叹道:“别说你,我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