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嫔有些隐隐的不耐烦,想也未想,当下道:“你们快帮你们主子把衣服换上,趁着宫门没落锁,赶紧走吧。否则等到明天,只怕就没命了。”
小回子与绿竹两人连忙点头应下,边哭,边劝解云千雪。云千雪却仍旧如石化了一般,一言不发。
如此,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云千雪竟还坐在院子里,也未要换衣裳,也未动弹半点儿。小回子与绿竹两个哄着如嫔,将值钱的首饰,用得上的物件儿统统都包了起来。等两人出来的时候,便听院子外面一阵吵杂。
很快的,许多太监宫女,簇拥着一人进了云千雪的院子,正是和敬夫人。
和敬夫人刚出月不久,今日穿了一席蜜蜡黄绡绣海棠春睡广袖轻罗长衣,莲青色大镶大滚银枝绿叶锦裙,外照橘色挑金丝的薄纱衣,上面绣着一对金丝云燕,此刻被数个宫灯照的淡淡流光。头上一支镶金点翠缠枝菱花,复又有八宝攒珠钗等钗饰点缀,珠光宝气,雍容高贵。
和敬夫人站在院门口,一双明目冷然盯着如嫔,沉默不语下,满是威严气势。
如嫔有些发愣,似是想不明白,和敬夫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处。她转头,看着云千雪面上方才如珠子断线一般的泪水,尽数收了回去,也是森然透着冷冽。心里一颤,有些站不住,退后两步,扶住院子里的石桌,哑然,“你,云千雪,你……”
云千雪立时粲然笑起来,明媚的眼眸,带着令三春失色的芳华,软软的,轻轻的感叹道:“哦,我想着,到底是你与和敬夫人一起下的决定。这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事儿,自然是有好大家分的!”
如嫔被这话气的直咬牙,忽然跪在地上,反口与和敬夫人道:“夫人明鉴,是……是云千雪使诈,偏嫔妾来的。嫔妾……嫔妾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啊!”
和敬夫人眼波很是凌厉的划过如嫔的脸颊,带着深切的不屑,声音凉凉的,如夜晚深潭的静水,有一种难以明说的死寂,“本宫听说如嫔假传圣旨,还将本宫也带上了!”
如嫔跪伏在地上,心道不好。唯今之计,也只能抵死不认罪,“没有的事儿,嫔妾因为从前受到云氏的照拂,得了她的请求,实在不好意思不来。嫔妾知道,宫妃不得擅入冷宫。嫔妾愿意受到任何责罚!”
云千雪微微眯目,抬手将如嫔带来的太监衣服扔在了如嫔面前,道:“那这衣服又是怎么说的?”
如嫔故作镇静,怒斥道:“是你冤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云千雪不觉笑起来,清凌凌道:“这太监的宫装,是东西六宫当差的太监才穿得的。冷宫里太监的服制与东西六宫的服制全然不同,我是从哪里得到这件衣服,来冤枉给你的呢?”云千雪不慌不忙,嗤笑着说道:“还有,我如今已经在冷宫了,你我往日素无恩怨,我为什么要害你呢?如嫔,我记得,从前我们两个,也是很亲近的人呢!”
如嫔哪儿能由着云千雪将话都说死,当即道:“你,你是怪我。怪我,责罚了冷宫的那个侍卫,没有帮你去请御医。”如嫔这番话说完,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如此,算是给云千雪按上了动机。
倒是云千雪轻轻一笑,反问如嫔道:“你说的事儿,我听都没听说过。我已经在冷宫了,与世隔绝一样,我是如何知道的这些的呢?”她说着,表情立时有些委屈起来,疑惑不解的望着如嫔,道:“我是哪里得罪了如嫔,为什么我病的要死的时候,如嫔却拦着御医不让来看我呢?难不成,如嫔早就巴不得我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