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到底说不过小姑,也明白小姑子是肯定不会回去了。
她也就算了,转而寻了一些家里的小事说起来。
方圆儿久不在家,也是惦记,姑嫂两个说了快半个时辰才算过了瘾。
待得刘氏要下山回家,方圆儿哪里放心啊。
“朱红呢,还有桃红,都拾掇一下,陪着大夫人回去。
正好这几日家里忙,也帮着打个下手儿。”
朱红玩心重,有些动心。
桃红却是不肯,“不行,我要留下伺候小姐。”
方圆儿撵人,笑道。
“我有吴嫂子在身边就成了,再说又不是让你们不回来了,不过两三日而已。”
桃红没有办法,就扯了朱红简单拾掇一个小包裹,跟着刘氏一起下山了。
方家都在等着刘氏回来,听说方圆儿不肯回来,赵金莲就又红了眼圈儿。
刘氏赶紧帮忙解释,“妹妹肚子太大了,这几日如厕太多了,家里又闹,她住着不方便。”
桃红也是帮腔儿,“是啊,老夫人,小姐喝着安胎药呢。
刘大夫也说不好挪动,过几日药喝完了,小姐就回来了。”
“当真?”
赵金莲怎么都觉得闺女生家里气了,但桃红是贴身伺候闺女的,也不至于因为这事儿就拿孩子当幌子。
“当真,老夫人,我们小姐听说三爷高中,高兴坏了呢。
还说三爷运气好,幸好走的早,否则怕是都赶不上考试了。”
“对,我也这么说呢。
这么大的朝廷,怎么办事这么不靠谱?
考试还有提前的,不知道多少人没赶上开考呢。”
众人又说了几句,这才散去了。
明日才是家里最忙的时候,今晚睡不了多久就又要起来张罗了。
桃红安顿在原来的房间,朱红则回爹娘身边住了。
第二日一早,就陆续有吃流水席的乡亲们赶了过来。
方三爷中举,这简直是大喜事。
用老人的话说,就是金河县出文曲星了。
不只是农家人,就是城里城外有孩子读书的,都把孩子带来,想着沾点儿文气儿和灵气儿,以后也考个功名回来。
日上三竿时候,陈县令亲自陪着老娘,带着儿女来道贺。
紧接着童先生等一众先生们也都来了。
然后是宋修齐衡等同窗也到了。
魏先生出面,照旧接了童先生等人去一枝春招待。
而陈县令则留在方家大院儿里,同方老汉和村老们说话,陆续加入主动上门道贺的各处乡绅,倒也热闹。
赵金莲开了闺女的东院儿,请陈老夫人和孩子们安顿。
免不得两人就说起了方圆儿,陈老夫人心里愧疚,毕竟当初出事时候,她没帮上什么,反倒为了孙女的名声不受影响而搬走了。
她拉了赵金莲的手,想要道歉,却先红了眼圈儿。
赵金莲心里不能说没留下什么芥蒂,但有了昨晚那件事,她倒也想开了。
自家人都这般,更何况外人了,陈老夫人的做法也可以理解。
两人一个有心道歉弥补,一个理解包容,很快机就回到了先前的亲密。
赵金莲听陈老夫人说起想念庄园的清静,就试探开口请她搬回来。
果然陈老夫人一口就答应了,一来县衙的后院住的实在不舒心,宝哥儿的启蒙也不顺。
二来,方家如今有举人了,身份地位同陈家相当,名正言顺的可以做个通家之好了。
三来…方圆儿不在家,先前那事儿也基本过去了,不会有什么影响了。
不得不说,人性自私,但谁又能保证不自私?
方家放了三日流水席,就足足热闹了三天,一个时辰都没少。
十里八乡的村人们都是欢喜,但凡能同方家沾上一点儿关系的人,都来贺喜。
就是那些买了方家西瓜的行商都是乐开了花,纷纷上门讨酒喝。
方家老少忙的恨不得长了八只手,即便有花字头和朵字头的小子丫头们帮忙,也是团团转。
但山下方家忙碌多久,山上叶家就安静多久。
方圆儿送了嫂子和桃红朱红,就如同往日一样,睡觉吃饭,做针线看书。
当然也没忘了去照顾叶公子,给他读书。
同刘大夫琢磨药方更没耽搁,说话行事都没有差错。
但人人都看得出,她不快乐。
有些时候,不是流眼泪,嚎啕大哭,才算伤心。
真正的伤心是没有声音的,甚至是藏在笑容背后的。
叶老爷和刘大夫等人都是人精,自然看得出来,也跟着心疼。
心疼之下,就都笑不出来。
主子笑不出来,所有护卫杂役管事自然也不敢笑。
虽然,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笑。
但整个叶家就好像被按了消音键一般,沉默安静。
方圆儿没什么察觉,吴嫂子和山叔却是清楚。
他们却什么也不能说,就像一个脓包,挑破了就再也恢复不了。
到底还是方圆儿去菜园摘西瓜的时候,根生探头探脑藏在墙角儿张望。
被方圆儿看到,喊了他到身边闲话儿。
根生开口就问道,“姑姑,你不高兴吗?有人惹你生气了吗?”
方圆儿被问的一愣,她隐藏情绪的能力这么差吗?
连一个孩子都看出她情绪低落。
不等她说话,根生又添了一句。
“姑姑都不烤甜甜的点心了!”
方圆儿突然就笑了起来,为自己的掩耳盗铃可笑,也为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