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皇十二年二月廿七,大同城东门缓缓打开,一骑冲出城,脚下的马踩着已经干了的水泥地,驰向大兴城。
三月初五,例行的朝会上,杨坚除了见到四个月不见的越国公杨素,还见到了一个从大同城来的,由他小儿子派来的使者。
使者手中捧着一封奏章,身后的太监捧着七个木盒子,杨坚见到这个状况有些不知所措,问道:“这是何物?”
使者头一低,将奏章举得更高:“臣不知,此乃周王殿下递来的奏章。”
“呈上来!”
杨坚从大太监手中接过奏章,粗粗的看了一遍,心中猛地一惊,脸se也有些变化,所幸面前的玉旒将他的脸挡的还算严实,除了离他比较近也比较了解他的高颎等人,没人感觉到皇帝的情绪变化。
杨坚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但此刻他也有些不淡定,他感觉到背后渗出的冷汗,用力而没有章法的将奏章合上,他的眼珠子有些疯狂的转动着,他看到了什么!——白弘递上来的奏章里清晰的写着,这七个人头乃是之前的那些害他不得不得跳崖的刺客,但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为首的那个人只有十七岁,乃是北周武帝宇文邕的三子,前朝秦王宇文贽幼子,宇文靖勇。
他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十一年前的二月,在他的御书房内,有内史监虞庆则、尚书左仆she高高颎、邗公杨惠,还有内史令李德林。当时虞庆则告诉自己要斩尽杀绝北周帝室宇文氏,否则众将酿成大祸,高颎和杨惠也都表示了同意,只有李德林告诉自己,决不能杀了他们,当时的自己勃然变se,说:“你只是一介书生,不值得和你讨论此事!”之后他就或明或暗的杀掉了宇文氏诸王,连那个只有九岁的北周静帝也被他用“暴病”的手段杀掉……
没想到百密一疏,居然还逃出了一尾小鱼,幸亏被自己的儿子抓住了,……想到这里杨坚心中蓦地一震,一个宇文靖勇逃了,那还会不会有人逃了?
等到自己百年驾崩之后,太子即位,那太子是否能够保住这个江山?一旦保不住,那自己弘农杨氏,便就是要就此绝嗣了啊。
他眼睛不由得向下首的太子杨勇瞟去,自从周王出征后,杨勇就一反常态的,积极参与政事,这让杨坚很是满意,他虽然不希望太子掌握太多的权力来架空他这个皇帝,但是他也同样希望太子能够有所担当,而且杨勇提出的那些建议也都中肯,让杨坚原本有些绝望的心渐渐的回暖。
不过这个时候,他却看到杨勇那似睁未睁的眼睛,心中蓦地一怒,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发作,将手中的奏本往龙案上一搁,眉头紧皱的看着太监端着的七个木盒子,木盒子外似乎还有一缕一缕已经干了的血水。
杨坚的内心剧烈的挣扎着,缓缓地说道:“将这七个头挫骨扬灰。”
即便不信神明,但是杨坚此时还是迷信的希望靠挫骨扬灰来让这七人无法转世,无法投胎,这样他的杨家江山就可以传二世递三世,乃至万世。
太监们一个顿首便蹲着木盒子走了出去,这是杨坚问道:“周王的身体如何?有没有被这些贼子伤到?”
“回陛下,殿下的身体很好,当时贼子试图刺杀殿下,但是殿下早有准备,布下了天罗地网,抓住了这群贼子。”
“善……”杨坚点了点头,说道,“将岭南贡上的《王母游瑶池》赐给周王,让他无比勉励,不负朕心……杨卿,你哪里如何?”
被点了名字的杨素顿时一惊,有些惊慌的说道:“臣亦有奏。”说着他从袖袍中拿出一本奏本,高举过头。
“呈上来。”杨坚并没有立刻翻开,用手指点着奏本,问道:“这是说的什么?”
“此乃臣与周王殿下会面时,周王殿下所说的,臣觉得有可鉴之处,所以将其记录下来。”
“承儿么……?”杨坚打开奏章,原本只是想要粗略的看一遍,不想最后还是开始了一个字一个字的琢磨。
奏章上的第一条就让杨坚很是感兴趣,说的便是科举制。科举制是自己幼子告诉自己的全新的选拔官员的方法,自己也在去年开始实施,特别是针对江南地区,虽然说还没有说到殿试这个环节,但是之前的考试也都已经结束,因为是第一次实施,所以他这个皇帝也好奇的去查看了一下京兆附近那些送上来的试卷,不得不说回答的都算是可圈可点,当时他还很是高兴,这大隋果然不缺少人才,可是当他去查看这些考生的籍贯之后,他的脸就沉了下来。
十之仈jiu出自于那些世族大家,只有一成的人是出自寒门。
他不是傻子,他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白弘的第一条建议非常明确,必须普及教育,不能让那些世族大家把握这些教育资源,当然,杨坚之所以这么感兴趣的原因是白弘的那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王乃王,臣却非臣。”,这句话成功的撞上了杨坚的g点,作为一个du cai的君王,杨坚怎么可能容忍这个天下居然还有自己掌握不了的事情。
第一条建议可以说很得杨坚的心,杨坚纵然眼光超出常人,但毕竟还是不能和白弘这个来自一千多年后的人相比,只不过……
最后那条要求开放粮仓这事让杨坚心中有些不舒服。
杨坚继续看了下去,第二条便是紧接着上一条最后一句,说起了粮仓的问题。天朝人的xing格便是藏,什么都要藏,xing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