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雄信想了很多,他先在脑中将自己所见过的,所有是两条腿走路的给挑出来,再把那些平时和自己称兄道弟好的就差没穿一条裤子的人一一选出来,然后开始思考他们的动机。
他觉得是翟让,因为翟让对当反贼坐江山这件事似乎没什么兴趣,假如这次是他告发的话,他怎么样都可以拿到一笔钱,用翟让本人的话来说,就是可以让他女儿出嫁后过得更好。
他觉得是王伯当,因为王伯当前几年参加第一届科举不幸被刷了下来,才华甚高的他对此事一直心生不满,但是他毕竟还是比较传统的读书人,假如现在官府的人找上门来许诺给予什么什么,只要他愿意配合的话,那单雄信相信,王伯当一定会答应。
想了一圈后,单雄信觉得,谁都有可能。
此时他也走到了元臼的面前,睁大了眼睛,单雄信也不记得本地什么时候来着这么一号大神,能让刺史府的头号属官都如此敬畏,手一拱,笑道:“不知阁下是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我听不懂。”元臼面无表情的说道,他是真的听不懂这里的话,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属官赶忙上前将手中的卷纸递给了单雄信。
单雄信不解的摊开,粗略的看了一下,大致是说要找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而左下角则是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官印,单雄信眼睛一眯看清了字,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因为这个官印上的字不是“潞州刺史府”,而是“并州总管府”。
这也就难怪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这官大的还不止一级呢。
不过……单雄信的脸有些古怪。
找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他蓦的睁大了眼睛,他想起了那个现在还被关在仓房中的,叫做白弘的男人。
那个男人,不就是二十岁左右么!
“这个叫白弘的小子不简单,我们要多加小心些。”
“怎么说?”
“那件挂着的破破烂烂的衣服可不是一般的布料做的,而且所用的缝线也不一般,他自称是什么商贾之子,我看未必,这人估计是一个世家子弟,毕竟这衣服,可不是有钱就能穿上的啊。”
——一个月前徐懋功对自己说的话还历历在耳,单雄信此时也明白了,这次他们是踢到了铁板,而当中最惨的自然是翟让,其后就是自己……
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句诗虽然还没有诞生,但是单雄信此时的状况也就是这样。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活路的,如果那个小子不是什么特别人物,那么有钱能使鬼推磨,买不了所有人的命,总能买他自己的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这条命还在,自己就可以继续准备造反大业。
况且自己的地宫入口相当隐秘,他们想要发现的话,也是极难的。
没错,还有路。
单雄信惊魂未定的想到,只是他永远都不会想到,杨承他是一个特别人物,而且是特别人物中的特别人物——当今天子的幼子,还不够特别?
单雄信看着一群人在自己的庄园里四处搜寻,随后撞了这个,碰了那个,将庄园搅得鸡犬不宁,他却没有什么心疼,他还在想对策。
现在路有两条,第一条最冒险,但是成功了的话,那所有人的命都能保下,那就是将杨承灭口,然后连夜送到这里几百里外的地方,这样就算他死了也没人会联想到自己身上来,可是想要达成这条的条件很苛刻,那就是要在对方还没搜到杨承之前就将他藏好。
第二条,直接自首,将主谋翟让供出来,将功赎罪,这样活下来的可能xing更大,但是这样做的话自己在这里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名声也会被毁,而且也不知道翟让一旦被逼疯,他那张嘴嘴里会不会蹦出什么不应该蹦出的话。
单雄信在原地左思右想,眼看着人就要搜到库房了,他知道第一条路是没办法了,既然这样的话——死道友不死贫道,假如自己把翟娇控制起来的话,想必翟让也不敢多说什么的。
他举步上前,刚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元臼却在他开口的前一秒,快步走向库房,将单雄信晾在原地。
单雄信突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冷。
库房外的护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看到来人是官兵,他们也不得不让道,毕竟他们的庄主能力虽大,却还没大到能担住殴打公差这个罪名。
门很快就被砸开了。
杨承被惊醒了,因为脱水,他的嘴皮子已经起,神智也有些不清,更何况近一天没见过光的眼睛乍然遇上强光,假如不是他手被牛筋束缚着,他估计早就捂追眼在地上打滚了。
他的眼睛原本就见不得什么强光。
假如能骂的话他早就骂了,只可惜现在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唾沫能来支撑他说话了。
衙役们看到昏暗角落有一个人瘫坐着,赶紧上前想要看他的脸,只可惜光线昏暗实在看不清什么,想要将他拉起来,却发现这个不算太重的人却没办法拉起来。
摸索了良久,一个衙役突然开口:“他的手被捆住了。”
于是拔出了佩刀,只可惜这群衙役的佩刀似乎平时只用来震慑人,杀人打架上面不曾派过用处,导致这位的准头极差,牛筋是挑断了,不过刀尖也在杨承的胳膊上拉一个不深却看起来很渗人的口子。
不过他们不用担心自己会被算账,因为这里所有的事情,二贤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