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跟前的孙妈妈来了府上,还见了顾氏和幼菫,这事当日便传到了王氏耳朵里,虽说顾氏和幼菫没什么动静,但她心里还是很不踏实。
王氏想起近日频繁登门的下州刺史夫人,她那女儿今年十五岁,看着很是端庄大方,有和程家结亲的意思。程绍的礼部左侍郎任命下来后,世家们对程家又多了几分重视,下州刺史也是四品的官职,门当户对的,很是合适。
王氏对程瓒斟酌道,“你今年已十八了,如今也中了举人,该考虑一下婚事了。你父亲这个年岁时已和我成亲了。”
程瓒声音温润,“明年开春便是春闱了,母亲现在考虑婚事也太急了些。”
“我也不是让你今年便成亲,现在先定亲。太府少卿之女我是见过的……”
程瓒皱起了眉头,“母亲,您不会是答应了吧?”
王氏笑道,“即便是答应了也没什么,她的家世样貌都配得上你,女子都是高嫁,错过了可就不容易找这么好的了。”
“怎能只看家世合不合适,婚姻大事总要有个你情我愿……”程瓒有些急了,话说出口已觉不妥,却也无法收回了。
“哪有那么多你情我愿,婚姻之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跟你父亲商量一下,今年便给你把亲事定了。”王氏不悦道。她是真的很担心,程瓒对幼菫的心思可都写在脸上了,再拖下去,怕是要拦都拦不住了。
“您若真要给我定亲,便幼菫吧。”程瓒脱口而出。
王氏顿时怒火中烧,拿起炕几上的茶杯便摔下去,咬牙切齿道,“那幼菫前几日刚去了趟你院子,你便要娶她,是不是那贱坯子蛊惑你的?”
程瓒有些不认识般看着气急败坏的王氏,这种泼妇骂街的话居然能从自己母亲嘴里说出来?“母亲,您怎这般说幼菫?我为何不能娶她?”
“你忘了她父母是怎么没的?你祖母是怎么没的?你不要命了!”
程瓒淡淡道,“我不信那些。即便会要了我的命,我也认了。”
王氏从炕上下来,缎子鞋都没穿好便冲到程瓒跟前,揪着他的衣襟,“你是疯魔了啊!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便是让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吗?幼菫到底有什么好?你若喜欢漂亮的,我再去给你找漂亮的便是!”
程瓒任由王氏摇晃着,身子岿然不动,“母亲,我从小便喜欢她,我不想娶别人。母亲即便给定了亲,我也不会娶。”
王氏拍着他的胸口怒道,“你这个不孝子!”
被劈得外焦里嫩的程珂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过来拉开王氏,“母亲慎言,这话若是传出去大哥的前程便完了!”大燕国重视孝道,若有不孝之举,举子的身份是可以被夺去的,若是走了仕途,一旦有不孝的名声传出,这仕途也是到头了。
程瓒长身跪下,“母亲,孩儿不孝,还请母亲成全孩儿,若是没有幼菫,孩儿这辈子也了无生趣了。”
王氏声泪俱下,“你这般以命相挟,怎就不顾及我受不受得了?”
程瓒低声道,“孩儿不孝。”
程珂想拉程瓒起身,却拉不动,他执拗地跪在那里。
程瓒似是什么都全然不顾了,王氏从没想过他会有这种极端的时候,“你想跪便跪吧。”王氏扔下这句话,便回了西梢间。
程珂在一旁劝说,程瓒推开程珂,起身颓然离去。
程瓒落寞地走在园子里,他想去看看幼菫,想和她说说话,可他又怕她见到自己此番模样。
文清从假山后绕过来,“大哥可是喜欢堇表妹?”
程瓒冷声道,“大妹妹问这些作甚?”
文清笑道,“那便是喜欢了。”
程瓒不吭声,他怎能说出口不喜欢呢?他很喜欢,很喜欢。
文清轻声道,“我前几日了一件事,大哥和堇表妹是有婚约的。”
程瓒抓住文清的胳膊,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眼眸亮了起来,“真的?是谁说的?!”
文清拿开他的手,“自然是真的,祖母跟前的孙妈妈前几日来了一趟,说这事是当年祖母和大伯母定下的,待堇表妹除了服便跟你定亲。”
程瓒喜不自胜,谢了文清便要走。
“大哥去找大伯父应更有用一些,大伯母自然要听大伯父的,大伯父和父亲自然要听祖母的。”
程瓒拱手道,“谢谢大妹妹提醒。”是了,父亲的话是最管用的。
“我只是不忍心大哥伤心。大哥莫要卖了我。”文清说完便走了。
程绍程缙当日散值回来,程瓒便去了书房。之后程绍和程缙便脸色阴沉地去了宁晖堂,顾氏和孙妈妈也被叫了过去。
王氏见这番架势,便知婚约的事瞒不住了。
程绍坐在太师椅上,对下面跪着的孙妈妈道,“孙妈妈起来吧。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一遍。”
孙妈妈起了身,条理清晰地又把婚约的前前后后给说了一遍,正堂内静悄悄的,大家各怀心事。
程绍程缙是震惊,王氏是不安,程瓒是喜悦,顾氏是担忧,堇儿不想嫁啊。
程绍面色阴沉地盯着坐在对面的王氏,“这个婚姻,你为何从未提起过?”
自己最不愿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王氏已恨幼菫入骨,她怎能容她坏了自己儿子的前程?王氏强辩道,“这都是孙妈妈的一面之,老爷怎就这般断定她说的是真的了?”
程绍哼声道,“那你说说她编出这番说辞又是为何?”
“说不定是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