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栋把摄影包及三角架等都放到自己车上后,拎起妈妈的行李包和自己的脏衣包,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到了家门口,闪开身子让身后的妈妈开门。关心兰把门打开,自己先进去,先换了鞋,然后又把儿子的拖鞋也备好,方让他进来。
韩栋一进门,随手把包放在沙发上。
关心兰喝呼道:“别放沙发,放地上,脏不脏,这孩子。”
韩栋听令遵从,地板落地的同时,他的屁股也落在沙发上。
关心兰又说:“快,把你这身臭哄哄换下来,给妈妈一起洗了。”
“妈,你先坐下歇一歇,急什么,一会我放洗衣机。”说话间拿茶几上的杯子,就从凉水壶里倒了两杯水,一杯给妈妈,一杯给自己。
关心兰却过来把这两杯手收走,拿去厨房里倒掉:“多凉啊,这水都放几天了,不能喝了。”
韩栋有点傻眼,却也笑了。他跟进厨房,轻轻搂一下妈妈:“行行,你出去,我来烧水。”
等在灶上坐上水,人还没出厨房就嚷道:“妈,我们家也要个饮水机,让人送水,那样多方便。”
但方心兰却没理她,原来,她正蹲在地上从包里往外拿衣服。
韩栋于是自言自语道:“行,我洗个澡。”
方心兰这次却听到了:“小栋,不许洗凉水哈。”
都多大了,妈妈还管这个。不过,她也好久顾不上管这个了。
闪念间,韩栋到阳台上拿毛巾,却发现阳台窗户有还敞着一扇,心想,幸亏这两天没有风雨,不然……但现在人回来了,倒也不必再把它关上了。
不料想,外面却突然“哗啦啦”一阵响,原来有雨倾了下来,把那些树都惊着了。树摇枝晃间,阳光还在那明明晃晃。这是突如其来的太阳雨。
真是不经念叨,刚心里还想着幸好没雨,这雨就来了。韩栋因这应验有了些玩心,于是也不急着去洗澡了,就在那敞开的窗户那,稍稍往外探身子,看这场太阳雨的突袭都给外面的人带来什么动静。外面,底下就是小区道路,有两个妇人结伴速走着,看样子是要赶着回去收衣服;此外,有几个小年青疏疏落落地,不为所动。事实上,这芳园树密枝浓,这种虚张声势的雨,并无大碍。
然而,更不经念叨的来了。好像是一下子时间,穿过树叶明明晃晃的阳光就消失了,那些枝头的摇晃幅度也大起来——起大风了,有枯叶被刮起,卷起,而风头似乎就奔着韩栋来的,一下子砸在他脸上,害得他也得眨巴了一下眼睛。再定睛时,外面小道上已经没看到人了,侧着脑袋往上看,只见天幕已经灰阴下来,雨线密密麻麻地从高处往下摔。
雨借风势,风助雨威,真是说来就来。还好,赶上了,不然这要的雨,就这敞着的窗户,家里该进水了。韩栋机敏地往后退了半步,只在瞬间,自己刚才还几乎依着的窗沿已经湿漉漉。他把那扇窗户关上,雨打玻璃的声音也大起来——可怜那玻璃,不仅被霹雳啪啦地敲打着,那妖然而至的风也在不遗余力地推搡着。
关上阳台门,返回客厅,他冲妈妈嚷道:“妈,下大雨了,雨大风大。”
关心兰却不为所动,拿着衣服站起来:“小栋,妈妈的衣服也放洗衣机洗,你先洗还是妈妈先洗?”
这是一种奇怪的家庭规律,孩子小的时候,要洗的衣服是和父母的混在一起的,都是爸妈自己辛苦。等孩子长大了,却不能混了。
韩栋却说:“为什么要分先后呢,一起放洗衣机里,一起洗了就好。”
洗衣机就在他身后,即洗手间门口。他进了洗手间后,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先探身把它们扔进那滚桶洗衣机里,这才关上门爽爽地冲澡去了。门未关严留条缝是,就冲妈妈喊道:“妈,我把我身上的也放洗衣机了,你把你的还有我脏衣包里的,都放进去,洗吧。我冲凉了。”
真真切切听到妈妈答应了的。然而,洗完澡出来,却看到那洗衣机里虽然放满了衣物,却没有开机洗。
“外面都黑下来了。”坐在沙发上的关心兰见儿子洗好澡出来,轻声说道。
韩栋下穿大短裤上着贴身t恤,手撩了一把湿头发:“是啊,要是我们晚些回城,就着雨了。”
突然又问:“妈,灶上水呢,你倒出来了?“
关心兰听这话忙从沙发上起来:”真是老了,我关了火,怎么就忘了倒呢?“
这老太太,活都是做一半。韩栋看她进了厨房,就自己去把洗衣机摁着了。完了却又问:
“妈,这洗衣机里你放洗衣液了吧?”
关心兰却回他道:“已经在洗了。”
没一会,两杯显着腾腾热气的水被放在茶同上凉着。关心兰也没什么事,就陪儿子在沙发上坐着,和往常一样拿起电视遥控器。
韩栋说:“妈,你不去洗洗吗?洗洗多精神。”
关心兰说:“妈妈不怎么出汗,不急。”
韩栋说:“这么大的雨……妈,我今天就在家了,一会给我姐打个电话,让她带点菜回来。”
关心兰说:“你去看下冰箱,看还有什么菜。”
他口中应允,屁股却没动,反倒自己问自己:“影影姐和小丹去店里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嘴上喃喃着,也拔了个电话过去:”影影姐,这么大的雨,你们不好拍吧?“
”是啊,这雨来得太奇怪了。小丹在拍,好不好拍你问她。”电话里又听她大声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