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说这件事跟浣衣局的奴才脱不了关系么?”万皇贵妃坐在椅上,有些不耐地说道。
这话说得自是一针见血,切中了要害。
而她却不以为然地拿过了宫女端来的茶,掀开茶盖,涂得绯色唇脂的嘴唇吹了吹那白气。
“皇贵妃娘娘说得不错,”刘婕妤道,“嫔妾也觉得是如此..”
“浣衣局的人就且在这儿。”成化帝的声音似乎恹恹的,“朕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干得。”
“哀家本不想掺和宫里这些事情,”周太后冷冷道,“但既然事关皇嗣,那哀家便不得不管了..前些日子是肖氏,而今又是琏嫔。这宫里的风气,真是不成样子!”
“太后说得极是,是应该好好查的。”万皇贵妃罕见的附和,悠悠道,“如此胆大包天之徒,若是抓到了,定然是要千刀万剐..处以凌迟之刑,以儆效尤。”
这话说得挺狠,听的人出了一层鸡皮疙瘩。而万皇贵妃却好像没有一点嫌疑犯该有的觉悟,她好像不知道现在满殿的人心中默认的幕后对象正是她一样。完全不顾成化帝的皱眉,而神态自如地说道。
“臣妾以为,既然问题出在浣衣局的人身上。而现在负责清洗永清宫衣物的奴才又都在这里,那便挨个的查吧。既然作案的次数不少,那浣衣局一定还有私藏下来的麝香吧?皇上应该派人去搜房...”
我突然有些猜不透这件事情了。
万皇贵妃的建议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事实上以成化帝的脑子,怎么可能不会想到这点。刚刚在周太后和柏贤妃都还未到永清宫时,便已经派人去浣衣局搜查了。
周太后没有说话,抿了一口茶。柏贤妃在一旁,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复而抬头道。
“臣妾觉得贵妃娘娘的建议很好,既然皇上已经派人去了。那便趁着这功夫,逐一审一审这些个宫奴吧..您说呢?”
成化帝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喝着茶道。
“嗯。”
琏嫔这会子也不哭了,刘婕妤相比起她来就镇定了不少。
然后柏贤妃便叫了我和其他在墙边的宫奴过来,挨个问话。
万皇贵妃对问话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她只是瞧了几眼最先被问话的宫奴,都长得一般般,不过是中下姿色,便不再过目了。
这个女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忘关注着任何潜在的敌人。
成化帝也不说话,便是柏贤妃问了些问题。她的妆容也很精致很漂亮,自从产下二皇子之后丰腴了些,腰肢也不及从前那般苗条。好在她还是很年轻的,不过二十出头罢了,亦没有什么疾病的缠绕,面色红润,姿容看起来倒是不减从前。
我对柏贤妃的印象一直不错,但我也同样设局陷害过她,便是去金钟寺的那一次。
呵呵,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的脑子并没有闲下来。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会对我构成麻烦。实际上当御前的人过来提人的时候,我已经在麻烦当中了。
我的身旁是魏灵霄,她的神色中不难看出紧张,连呼吸都不平稳了。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屏息凝气,面色惨白。有的甚至身子颤抖着,腿也哆嗦个不停。柏贤妃让人平身回合,而他们却根本完全站不起来。说话也都是结结巴巴的,心中不知道念了多少句阿弥陀佛。
宫奴不过是生活在掖庭最底层的蝼蚁,连那些宫女内监都不如。
他们那里有资格站在这样华贵的宫殿里,见到这些嫔妃主子们。恐怕一辈子在浣衣局做活做到老死,也未必能够见到皇帝。
内心的惶恐,使得每个人的脑中都开始产生了不好的联想。感觉好似在梦中,又好似有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一样,一股子寒意油然而生。
还记得年前的肖飞燕事件,让多少同屋的宫奴看红了眼咽着酸水。麻雀变凤凰的故事,在身边发生,谁又能够淡定的了?
身在掖庭,做着最脏最累的活。每天仰着脖子遥望着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却不知道风光背后,隐含着的一切血腥和黑暗。
这个皇宫,根本不存在任何一片干净的角落。
在掖庭,在浣衣局。每个人脸上的丑恶一览无余,嫉妒、愤然、不甘、漠然,幸灾乐祸中落井下石,添油加醋津津乐道着他人的不如意,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大打出手。
然而在内廷六宫,看似每个人都是那样和善,莞尔一笑,眼神纯粹。
可又能够有多好呢?
不过是戴上了面具,而将那些龌龊的心思,像一条毒蛇饲养在心头罢了。
“娘、娘娘..真、真不是奴婢啊——贤妃娘娘...”
那宫奴话还未说完,便扑腾一下便跪在地上磕头。
“本宫没有说是你,”柏贤妃有些无奈,柔声道,“本宫只是问你一些问题,你不用害怕。来人,快些扶她起来。”
眼瞧着那宫女便过来扶她,那宫奴更是激动了,不住地着磕头。
其他几个宫奴的脸上也都是同样的神色,有一个叫做二妞的宫奴,甚至吓得尿了裤子。
成化帝招了招手,让内监把问完话的宫奴带到殿下去。
从来便没有人,把宫奴当人看。
像牲口一样活着,挨打挨饿地供人驱使干着活。
“启禀皇上,奴才等人在浣衣局宫奴的屋内,查获香料一包。”派去浣衣局的内监来了,跪地回话道,“正是出自西南处靠墙角的铺位。”
这话一出,几个宫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