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一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的。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沉稳而厚重,却透露出一种麻木。
“奴婢名唤子琪..姓苏,”我未曾回头,“淑女可千万勿要认错了人,奴婢从未有过妹妹,更和纪淑女非亲非故..当不起纪淑女一声阿姊。”
“非亲非故?”织锦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你可还是我姐姐..”
我无法想象得到,在我背后几步之遥的织锦,脸上是何等表情。但毫无疑问的是,我给她带来的只有痛苦与伤害。
我不想这样,可我别无选择。
“奴婢自幼便失父母双亲,由邻里抚养大,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奴婢听说纪淑女来自广西,可以肯定奴婢和淑女绝无交集。”
我向门前走去,迈出一步又补道。
“或许奴婢生得像淑女的一位故人,不过这世间也有太多巧合之事,仅此而已吧..”
“你为何非要做得这么绝?”
我听的织锦在我身后一声叹息,让我不由得停下了脚。
“你知道吗?”织锦似乎是在小声啜涕着,自言自语道,“父亲没了,母亲也去了..还有什么人活着?只剩下你我;”
我咬住下唇,努力保持着清醒和理智。
“姐,你是阿妹唯一的亲人了,”织锦停下来,抽噎一声许是泪眼朦胧的样子,“如果连你也不肯要阿妹,那在这世上我还可以依靠谁?”
我没有说话,只感到一阵揪心,疼的我无力去挣扎。
“奴婢先行告退。”
我承认我是想逃,至少在我还可以控制住我的情绪之前,离开这间屋子。对我而言,似乎是最好的做法。
“姐,你真的要走?”
织锦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可以听出那语气里所包含的绝望与无助。
我想要转身,这个念头从未这样强烈过。我要告诉她..我的阿妹,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保护她,让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一如小时候。
但我做不到,太晚了..
“奴婢姓苏,名唤子琪;请淑女记好,奴婢..不姓纪。”
“姓苏么?”织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醒醒吧姐姐!你我的身上流着的可是纪家的血脉!”
“淑女定是累了,竟得胡言乱语起来。”我说着,伸手去推门。织锦不知是急了,嚷了起来。
“姐———”
“奴婢阿琪。”
“绮罗!”
“奴婢阿琪。”
“纪绮罗!”
“奴婢..阿琪。”
我轻声道,合上双目。有一滴泪水从眼眶中滚落。
是的,只有一滴。我吝啬于自己的眼泪,倒了如斯地步。因为我一直相信,很多东西都是有限度的;例如眼泪,假若流干了、流尽了,这一世便不会再流了。我为所爱之人落泪,那样的小心翼翼。
而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流泪是在什么时候了,也许那时我哭得很伤心,最后不过是一场笑话。
织锦,你可知..你来到这个皇宫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你又可知...很多事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