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是刚刚发现了床底砖下的那个瓷盒,而时间却不允许她将盒子取出来挪到别处。
混乱之中,她集中生智。摘下自己床头的木牌,趁着碧染下床之际和自己的木牌调换了顺序。
这样的话,即使从她那张床搜出来东西。也不会算到她的头上,而是碧染的。
那个碧染,偷鸡不成蚀把米。想陷害别人不成,还被人反将了一记,自作自受。
“奴婢..尚轻音。”
人如其名,当真是生得一副好嗓子,声音澄澈空灵,而不揉捏造作。
有一瞬间,我感觉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好像被人打开了一扇窗。
“黄昏之后去收拾东西。”
我说道,丝毫不理会那双尚存不解的眸子。
“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
轻音,很好。
我需要一个助手,而像九儿那样机智能干的丫头实在难找。梓纯比起从前的九儿,差的太远了...
不过在跟我身边做事,光凭一点小聪明,还是远远不够的。
就让我看一看,你还有多大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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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飘着雪花,朱红的宫墙金砖碧瓦,各处已被粉饰一新。
成化四年的冬天,腊月末。
皇上上午带着人祭天祭祖;求五谷丰登,平安顺畅。后宫嫔妃,各院各处都收着了坤宁宫的赏赐。王皇后身子畏寒,近日病情时好时坏。
虽说是如此,众人来坤宁宫时,王皇后也是要出面见一见一干嫔妃。撑着病体,在正殿接见各宫主位妃嫔。
最先到的是柏贤妃,然后是安才人。在之后是德嫔、康嫔等几位。王皇后赐了座,命宫女奉上茶水。
万皇贵妃来的不早不晚,坐在上座处喝着茶,倒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嫌弃这坤宁殿的茶不好。
在她之后才来的嫔妃,无不受了她的白眼和冷嘲热讽。
万皇贵妃倒是对王皇后十分关切,嘘寒问暖。让众人都觉得这是名副其实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过谁也没有敢说什么,都是一副附和的样子。
一切和去年的冬天一样,一天当中,来回几处折腾。终是到了晚上,大宴歌舞酒乐。
朝贺的群臣,还有王候家眷。一一叩拜。
几乎在场的每个人都会说上一套场面话,就连那年仅五岁的小世子,都能够将那官话倒背如流。
礼乐声声,不绝于耳。
王皇后作为国母,却因病缺席。没能到宴,不过去年也是如此。
万皇贵妃倒是精神,身着一品皇贵妃朝服。梳着高耸的发髻,头戴重重的凤凰珠冠。
光这套着妆打扮,便花费了五个时辰的功夫。岫月给万皇贵妃梳发,手执象牙玉梳,用细齿一缕一缕地将那打了发油的发丝盘起。在身边三两个宫女的配合之下,梳好了髻发,戴上发冠。十余个宫女穿堂而入,端着朝服。层层件件,纱绢绸罗,华服金丝银线镶嵌数十种宝石明珠。
涂上了厚厚胭脂的万皇贵妃,头戴珠冠身着朝服。起身在一众婢子的搀扶簇拥之下,坐上凤辇时。依然是那个绝美的妇人,璀璨犹如宝石。
许多年后,我依然会记得这个女人;绝代风华,心似蛇蝎...
会宴上一片歌舞升平,举杯敬酒时。万皇贵妃已是微醺,我知道她的酒量超乎常人,而那酒并不算烈。只见她一脸妩媚醉眼迷离,紧盯着宴首那抹明黄的身影,心下自是了然。
人未醉,心已痴。究竟醉人的是酒,还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