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散去,抚琴赛继续。
由于很多人是受了不可控因素琴声锯锯的影响,才会发挥失常,故而这一部分人,再进行一次评级。
墙内恢复往昔,琴声悠扬,墙外却阒无一人,不复往日盛景。
抚琴赛全部评级结果已出,共有十人获得甲级。
这十人还需进行一次抚琴公开赛,琴意以动人,需得打动百姓,获得票数,再根据票数差距来终极评级。
公开赛那天,陌上少年府在运城河包下一艘豪华舫船,上下两层,四周皆用朦胧的轻纱挡住,不叫听琴的百姓,得以窥见参赛选手的相貌。
话是这么说,做也是这么做。
然而……
福凝把脸伸到轻纱前,瞪着眼睛往外看去。
春光明媚,花红柳绿,多好的天气,拂堤杨柳却几乎空空无人,还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这人怎么还没跳起来的鱼儿多?”少女嘟囔。
旁边的公子调笑,“还不是托你喜乐佳人的福,闻风丧胆,琴声锯锯,谁还敢来。”
福凝眨眨眼,转过脸去,“那可怎么办?”
有一位公子出馊主意,“不然,你再弹一次,把他们吓出来?”
众人一抖。
一位爽朗佳人笑着接腔,“到时候不光岸上没人,我们也会吓跳船吧!”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分外和谐。
自那日“自挂东南枝”的主题会后,他们待福凝的态度便好了起来,亲切熟稔。
李明珠从一层走上二层,看到一群人倚着栏杆,有说有笑,中间相貌柔美的女子笑靥如花,很受大家的欢迎与喜爱,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是亲王府的嫡女,京城最美的闺秀,有身份有颜值,被众星攒月的应该是她!
而不是一个连琴都弹不好的丑丫头!
二层除了船舱,还有一个宝顶雕花木亭。
银袍少年斜歪歪靠着柱子,大长腿随意伸展,抱胸旁观不远处说笑的公子佳人们,狭长的眼眸微眯,嘴边漾起笑弧。
“在宫里,小公主是小太阳,在宫外,也一如既往,就算没有公主的头衔,她也受到大家的喜爱,白可,你任重而道远啊。”
身边暖月锦袍少年站得笔直,皮肤若最纯洁的雪莲,轻纱吹起,温柔抚在他身上,圣洁无比,浑然有光,好像天界来使,随时会腾云驾雾离开这红尘万丈。
下一瞬,他睁开眼,琉璃璨宇,人间倒映,可若仔细瞧,人间也没到达眼底,浮于表层。
他慢慢侧头,注视人群中的娇俏身影,一下子,满心满眼没有一点多余。
她,才是他的人间风月。
黑瞳往旁边一撇,那些公子哥眼神流露的欣赏,让他骤增危机。
需得快快行动,让公主成为他的人,向全天下宣布,才能放心。
只是,亲枫说得对,任重而道远,他又要如何在身负泰山的情况下,跨越银河,走向他的公主。
才疏躲在角落悠哉游哉看帅哥,见可爱无暇的白玉公子久久注视一个方向,眼中似有柔情,感到奇怪,看过去,公子佳人一箩筐,他在看谁呀?
还想仔细探查之时,白玉公子已经收回目光,与亲枫走回船舱,一派从容淡定。
福凝趴在栏杆边,小下巴搁在手背上,心里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数来数去,也没数出十个人来。
心里忧愁,这么少人,可如何是好,若是鱼儿能赏音投票就好了。
余光瞥到时墨走过来,于是开口问。
“时……”语气一顿,差点忘了不能唤真名,“冷墨公子,寂寂无人,公开赛如何能办?”
时墨停下脚步。
大家也都竖起耳朵,等他回答。
时墨不动声色瞟了一眼前方,淡淡说,“喜乐佳人无需担心,主事们自有法子。”
福凝刚想问是什么法子,忽闻琴声大作,纱风鼓鼓。
风琴相伴,缠绵悱恻,掠过水面,勾袭柳叶翩翩飞舞,扩音回响,整个河面都在美妙绝伦的琴音中荡漾,然后再顺着风,飞入万千百姓家,在每个角落流淌,在心间叩问,把欢喜从骨子里引了出来……
太好听了,连灵魂都愉悦起来。
福凝抬脚向琴声方向跑去,才几步,就看到有人在木亭里抚琴,手法流云飘逸,轻纱蔓蔓,不清面貌,倒是抚琴之姿,自成风骨绝伦。
不知谁大喊了一句。
“快看!百姓们出来了!”
两岸人流,如潮水汇聚,很快熙熙攘攘,密密麻麻。
有不少人在兴奋叫嚷。
“琴音公子!琴音公子!”
福凝这才知道,弹琴之人是有着天下第一琴称呼的琴音公子。
若说她弹琴是死绝,那琴音公子弹琴就是美绝,能使人与琴共欢,灵魂共颤。
两岸热闹非凡。
很快,一曲毕,欢呼的声浪还未停止。
木亭中人走了出来,瞧着三十出头,英俊挺拔,明眸莹亮,一举一动流露出成熟矜贵的气质又不失潇洒。
早站着等候多时的黄主事笑脸迎上去,边拱手边道谢。
“多谢琴音公子出手相助!”
琴音公子却朗笑道,“年近不惑,担不起公子二字,叫我先生吧。”
黄主事哈哈一笑,自然改口,“琴音先生,人气不减当年呀。”
他们说着话时,耳边隐隐约约还有“琴音公子”的欢叫声。
琴音先生灿笑如少年,“我也没想到,十几年了,大家都还记得我。”
二人说着话,走入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