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热烟自茶杯悠然扬起,熏染一室静谧。
暖荷冷着小脸,忍不住开了口,“少主,她们一个个都在算计你,你怎么还坐得住?”
楼中楼是这些年少主偶尔暗中来京,自己设计经营的,除了赚些正经钱,还能刺探点金贵的消息,因此屏风虽是隔音锦制作的,但她们要听到些什么,也是轻而易举,想想那三个女人,手痒痒着就想活剐了她们。
藤椅上的身影依旧悠然,一动不动的,听到暖荷的话,只是“呵”的一声轻笑起来。
音韵若玉石敲击,雨滴梨瓣,清润不染浊气,如仙界吟唱之音,能在喧嚣的尘世划出一片安宁,语调轻缓,漫不经心的慵懒着,尾音微微一扬,那股子邪痞的味道便出来了,清润的纯粹,也邪气的纯粹,不可思议的糅合在了一起。
笑声尽,苏洛九下了长椅,随意地弹了下长裙,悠然转身。
黛眉如烟,飘渺出尘,长睫微颤,浓如黑翎,亦轻如碟翼,唇如淡樱,清浅水润,唇角似笑非笑地勾着,又添几分慵懒,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却不影响那极好的肤质,羊脂白玉一般,白得透彻,软得温润。
那一双形状好看水眸,微凉,偏邪,凝练着子夜最纯粹的神秘,亦有无数月华糅碎其间,明澈得仿佛能看透一切虚伪之后的真实,因她惯常半眯着,淡淡的雾气氤氲开,遮住几分明亮,添染几分暗夜的诡谲,使得她越发莫测。
这是旁人修了十世也难得的好样貌,钟灵毓秀造其骨,万物精华凝其魂,谓之绝世也不为过,加之她万事随性,举止又总是漫不经心的慵懒,不说女子,就连男子间都少有她这份奇绝的风采。
暖荷瞥了眼自家少主,默默收回花痴的小眼神,看了十二年,还是看不腻啊肿么破!
苏洛九瞅着暖荷的小模样,眼底划过痞气,玉指勾起她的下巴,满意地看到她小脸酡红,恼羞成怒的样子,逗弄够了,这才继续开口。
“我坐着也错了?感情我要是站着,她们就能自戳心口死一地么?我这么牛逼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暖荷嘴角一抽,白眼一翻,“她们不戳,我帮少主戳。”还有,少主您说话方式可以改一下么,能保持出声不出声都高贵冷艳的状态么?
有人维护心情不错,苏洛九挑眉,屈指在她脑门一敲,吊儿郎当软靠在了藤椅椅背上,“这么暴力,嫁不出去想要浪费我的银子么?”
“请不要用您高贵优雅的声音谈论银子。”暖荷悲愤,然后大着胆子回嘴,“还有,老主子说,人要站如松。”
“我用我高贵优雅的声音谈论我的衣食父母,这是大孝。”低头看一眼不雅的站姿,义正严词,“你少主我是一颗弯了的松。”
暖荷瞪眼,偃旗息鼓,皱着眉头掰回外楼的话题,“您若动手杀了苏彩儿,没有人能查的出的,为何还要顾忌魏家?”
当年丞相夫人长孙瑶根本不是病死的,而是被魏雯凤毒害的,上古寒毒,无色无味,看上去像是猝死一般,若非夫人当年把少主藏在了柜子里,少主也会当场被杀的。
少主虽逃过一劫,但还是被偷偷下了寒毒,好在少主体质极寒,那寒毒之寒抵不过她的体寒,直接就化解了大半,可就是没要了少主的命,对她的损伤也是极大,那残毒可不是好相与的,京城靠北,气候寒冷,所以苏筠才把少主送去了南方乡下,结果那魏雯凤不放心,又派了杀手。
要不是主子半路救了少主,之后直接跟去乡下照顾少主,少主没被杀手杀死,恐怕也病死了,如今少主学有小成,主子这才放心她光明正大地归京。
“杀了她,以后就没人闹腾了。”苏洛九玩味的笑,慢悠悠地窝回了藤椅。
“少主什么时候喜欢热闹了?”少主喜静才对啊,干什么要闹腾。
“难道你以为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可以单枪匹马杀去灭了当今太后娘家所有嫡系支系?”跟死妮子呆了十二年老子智商依旧这么高简直是神迹,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苏彩儿的利用价值很是诱人,死太快是浪费。
“啊,少主的意思是让苏彩儿她们折腾出大乱子,然后狗咬狗一嘴毛,我们白捡肉包子?”暖荷大悟,双眼发光,十成十求表扬姿态。
“记得把沾了灰的皮扒掉。”某少主有气无力地闭上眼睛,一挥手打断某丫头的话,“后院的荷花鱼肥实了,去,让厨房捉两条,该用午膳了。”
暖荷虽然还没得到表扬,却也舍不得饿着自家少主,听话地去了。
待暖荷走远了,苏洛九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目光有些涣散,略微苍白的小脸上,满是轻嘲,唇盼的笑意,莫名泛凉。
上辈子生在个太高贵的商业帝国,亲情什么的注定是生命里的缺失,冥冥注定在书房旮旯里捡了本适合自己拔凉体温修习的很破烂也很牛逼的《玉寒术》,成了二十一世纪会古武的一朵奇葩,上头的一二三四五合伙解决掉她这个老幺时,她还没练出个什么名堂,弱鸡仔儿似地死得妥妥的,再睁眼,就穿到了一个天生体虚的一岁女娃身上。
爹虽然渣,但她有个好娘,所以她适当的优秀着,借此给了她亲娘深院中唯一的慰藉,只可惜,老天爷见不得她好,让魏雯凤害死了疼她疼到骨子里的亲妈。
啧,这些回忆真是让人不愉快……她真的很想,很想……
掌心把玩着的上好的和田玉雕幽兰玉佩在她无意识间化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