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瞧。”冷玉给齐妃使了个眼色。“她还真是会选僻静地方。”
绕着钦安殿走了一会儿,连偏厢也都看了,才在殿后头一处不起眼的院落,找见自己想要找的人。李怀萍慢慢的沉了一口气,静静的看着正拿着扫帚打扫庭院的尔雅。对冷玉摆一摆手,示意她守在外头,不许旁人进来,才慢慢的朝着那身影走过去。“尔雅姑娘当真是好心性。”
不想身后有人,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尔雅一颤,连忙转过身去放下了扫帚。“齐妃娘娘万福金安。”
“本宫突然出声,吓着你了?”李怀萍温然而笑,轻盈盈的走上去。“皇上只是吩咐你迁居静阁,并未指派这样的粗活叫你做,姑娘这是何苦?”
尔雅拍了拍手上的尘,微微一笑:“尔雅本就是微末之人,做些微末的功夫反而可以打发晨光。早起扫扫庭院,白日抄颂佛经,待到入夜万籁俱静,再思己过,才总算不辜负一日时光。”
李怀萍见她坦然,眉目之间的喜色渐渐转为忧色。“难得姑娘心思纯善,能不为宫中俗世所动。却可惜自你一入宫起,你我的宿命便被拴在了一起,注定要甘苦与共。”
尔雅当然明白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也知晓太刻意的规避只能引起齐妃的怀疑,故而又是一福。“奴婢自幼跟着翠娘学艺,翠娘乃是齐妃娘娘昔日王府中用过的侍婢。关乎娘娘的姿韵,翠娘记忆犹新,不时讲给奴婢听。许在翠娘心中,唯有娘娘才算的倾国倾城之绝色,故而时奴婢学到了皮毛。”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怀萍心里微微一动。“倒是也难为翠娘了,能调教出你这样温文尔雅的好女子。且你与本宫,也是投缘,容貌到底也有几分相似。”
“奴婢如何敢于娘娘相较,还望娘娘恕罪。”尔雅垂下眼睑,眸子里只有冷意:“若非皇上偶然听得奴婢弹筝,也不会有今日之事。奴婢虽然无心与娘娘相较,但的确是因为容貌之故,沾了娘娘的光。方才娘娘提及,自奴婢入宫,便已经给娘娘添了不少麻烦,尔雅其实心中有数。可惜奴婢就是奴婢,命运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想抵偿错失,却也不知当如何为娘娘分忧。”
看着满眼尽是愧色的尔雅,李怀萍稍稍安慰了一些。“机缘巧合,皇上听了你的古筝而传召你入宫侍奉,也是你的福气。本宫虽然未曾预见此事,但终究已经成了定局。现下,再追究此事,也只能是徒劳无功。可是尔雅,本宫闹不明白,旁人若得如此的福气,必然使出浑身解术,博皇上一笑,从而飞上枝头。而你却反其道而行之,非但不愿意为妃为嫔,反而还的最皇上,遭迁居静僻之处……到底你意欲何为呢?”
自己身负血海深仇,未曾查明是遭何人所害之前,尔雅并不敢对旁人提及。这宫中唯一之情的,就唯有皇上而已。这么想着,她不禁想起宫里近日的传言,嘴角溢出了苦涩的笑容。“奴婢虽然容貌与娘娘相似,已经是万分的荣幸。可奴婢到底是卑贱之躯,何敢侍奉在皇上身侧。”
“你的的意思,近日宫中那些无稽传言竟都是真的?”李怀萍还是有些诧异。“但本宫记得,阖宫请安的那一日,你说皇上恩准你着旗装。既然能穿旗装,便知你到底是旗人出身。这样的出身即便卑微,也不至于卑贱,尔雅本宫与你,已经是一团解不开的乱麻了,希望你能知无不言,不要刻意对本宫隐瞒什么。”
尔雅淡淡的笑了:“齐妃娘娘以为奴婢会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旗人也未必都风光,奴婢的母家,许是跟了时运不济的主子,便遭了难。也许是别的什么缘由吧。奴婢只是知道自己乃是旗人,其余的一概不知。”
李怀萍从她淡漠的眼神之中,并不能看穿什么,故而也只是微微一笑。“罢了,从前的事情,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也没有什么可说。而今,最为要紧的则是好好替将来打算。”
“娘娘的话,奴婢并不是很明白!”尔雅知道齐妃有谋算,却不知道自己能帮她什么,说白了,她也不想帮什么。血海深仇尚且未报,理会别人的事情做什么?“尔雅不过是寻常的奴婢,如今在这静阁之中安居已经是幸事,其余的事情,奴婢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宫里,无论是想要前程、恩宠、财富还是权势,都有一个最为基本的先决条件,你可知道是什么?”李怀萍语调平和的问。
“恩宠?”尔雅的声音并不是很坚决,显然是没有底气的样子。
“是活着。”李怀萍寡淡的神情,说不出到底是什么用意。“若是朝不保夕,此时的恩宠再多,再风光,也看不到来日的。短短一瞬间的显赫,很快就会被这深宫之中的孤寂吞没,再没有旁人记得。到底没有用处。从你一入宫,便有许多人将目光集中在本宫身上。她们认定本宫会因为妒恨你,而对你痛下杀手。从而用各种办法对本宫施压。甚至,她们想着趁你失宠,对你下毒手,来嫁祸本宫。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要铲除你我二人的计策。所以本宫说,咱们的性命是拴在一起的。无论是我有事,还是你有事,都必然在最短的时间,牵累彼此。这个道理,你应当看明白了吧?”
尔雅没有做声,只是蹙眉凝视齐妃。她心里也明白,漫说是齐妃了,就算是这宫里随随便便一个说得上话的奴才,都可一句话就让自己身陷险境。他们要害自己,是没有必要与自己多言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