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柔只是一愣,目光最终落在年贵妃平静的面庞。皇上怎么会这时候逛御花园,难不成这些都是贵妃一早安排好的?可是贵妃为何要这么做,就是为了让皇上瞧见自己与筱丽这幅样子?总觉得难以置信,宋代柔一时僵持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才好。
已经福身请安的肖筱丽瞧姨母还愣着,少不得以肘抵了抵懋妃的身子。
“皇上金安,年贵妃吉祥。”宋代柔这才回过神来。
彼时,云惠与张沛敏也扶着哭哭啼啼的宁嫔走上近前,一并行了礼。
胤禛沉默不语,只是静默的看着眼前神色不一的女子,恍如不觉。
皇上越是这样默不吭声,在场的妃嫔们越是不安心。年倾欢知道这时候懋妃心里必然有猜想,故而先开口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本宫瞧着宁嫔与宜嫔似乎都不太好。”
肖筱丽忙不迭的开口,道:“臣妾游园不慎跌倒,正巧遇见云贵人、张贵人,劳两位姐姐扶了一把。并没有大碍。劳皇上、贵妃娘娘关怀,臣妾惶恐。”
“御花园这条小径乃是鹅暖石铺就,走在上面难免坑洼不平,不慎跌倒只怕也是难免。只是宜嫔这样不当心,可不就是让皇上担忧了么。本宫想,必然是侍奉的人不够谨慎,乐凝,扭了宜嫔身边的奴婢送去慎刑司领罚,往后就必然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娇子一听,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年贵妃娘娘饶命啊,奴婢一定谨慎侍奉宜嫔,再也不敢有半点差池了。”
“嚷什么呢?”乐凝一听见娇子开口,脸子就拉长了。“皇上与贵妃年前也不晓得避讳。胡来喜,还不赶紧拖下去。”
年倾欢看也不看娇子,只对皇上道:“皇上,既然宜嫔受了伤,不如就请奴才先送回咸福宫去,着御医来瞧瞧。毕竟伤筋动骨的,可都不是小事。臣妾瞧着,宜嫔的脸色也是不好,还是早些瞧过为好。”
胤禛点一下头,对苏培盛道:“着人先送宜嫔回去。”
“嗻。”苏培盛赶紧让人照办。
宋代柔瞧着意思,自己动手教训宁嫔的事儿,没有这么容易了,心里有些不服气。“皇上,筱丽扭伤了脚踝,臣妾有些不放心,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臣妾先行告退了。”这话是说给皇上听的,自然也是说给贵妃听的。她就是想要弄清楚,贵妃到底是什么态度。
一听这话,武歆音却不干了:“懋妃贵为妃主,却罔顾祖宗规矩,臣妾不服。今儿的事儿,皇上与贵妃娘娘也都亲眼瞧见了,臣妾不是无理取闹,却也不能白白的挨这一下子。娘娘就想这么走了,岂非叫臣妾吞下苦果,含冤受屈么!”
胤禛轻轻的抽了一口冷气,语调低沉:“懋妃为何动手?”
宋代柔屈膝福身,道:“只因为宁嫔出言不逊,说了好些有**份的话,冲撞了臣妾。臣妾这才一时气急,教训了她。”
武歆音这一回算是转了性子,自己忍了又忍,才没有急着为自己分辩,只是静静的听着懋妃说话。
“臣妾的确有不对,不该罔顾宫里的规矩。请皇上责罚。”宋代柔想起方才宁嫔趾高气昂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但一想到有可能是年贵妃与宁嫔联手,她就更加愤懑了。怎么好端端的姐妹情分,年贵妃就这么不珍视呢?难道说贵妃心里真的就容不下筱丽得宠?
没有急着同懋妃说话,胤禛反而是对着年倾欢轻哂而笑:“花房的奴才才移了百十岗睡莲到着院子里来。朕原是想陪着你,好好看一看这夏日的景致。不想,只要身在紫禁城,就永远躲不开这是非。”
年倾欢明白,皇上之所以这么说,是要让懋妃听明白,此事并非是自己故意安排。能在细微之处,做的这样用心,也算是皇上疼她。可皇上只是施以这样的小恩小惠,她就要感恩戴德么?心里有些矛盾,唇边的笑容看起来就不是那么清澈了。“臣妾无妨,只是怕姐姐在这烈日炎炎之下,还要忧心宜嫔的伤,伤了身子。”
胤禛点头,转手对懋妃道:“朕才晋封你为妃,你也的确有应当替贵妃分忧,管制后宫的嫔妃。但也因为你是妃主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你总得比旁人心里更为清楚。即便宁嫔言语冒犯你,罚她抄经罚她贵悔都无妨,却不能如此霸道的出手伤人。”
头垂得很低,宋代柔只应一声“是”。
武歆音一直不吭声,但是心里明白,碍于宜嫔的颜面,皇上不会对懋妃重罚。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今日的事情,能让皇上对懋妃有所改观。
“回你宫里好好反省反省,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出宫。”胤禛自觉已经罚的很轻了,没有什么对不住懋妃。言罢,他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宁嫔:“瞧你,一脸的血,就不知道心疼自己么?什么时候才能管得住你的尖牙利嘴。”
这时候,武歆音才恰当的露出难过之色,适时的啜泣起来:“皇上恕罪,臣妾只是眼里揉不进沙子。可话说开了,再怎么,也不过就是姐妹间的几句龃龉,怎知就惹得懋妃姐姐这样恼怒了。就算是臣妾的话不好听,姐姐也不该这样重伤臣妾啊……”
眼尾瞟了一眼年贵妃,武歆音哭的更伤心了。“臣妾自知愚笨,不会好好侍奉皇上,总是惹皇上生气。没想到现在连姐妹之间说说话,也能捅出这么大的娄子。皇上若是生气,就只管如姐姐所言,再罚臣妾去辛者库服苦役好了,总好过让臣妾一个人留在宫里苦熬着日子,还惹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