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幼枝那精致的面容因为畏惧而显得苍白,红润的唇瓣已经失了好看的颜色,只是瑟瑟的轻颤。“侧福晋,妾身不敢,妾身真的没有这样歹毒的心思……”
李怀萍看她敬畏成这个样子,少不得替她说两句话。“年妹妹,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地方错了,耿格格不至如此。何况几只连毛都没长的幼鼠崽做不得数的,哪里就有什么诅咒之效,还不是无稽之谈,你又何必为此而动气,伤了自己的身子。”
“你起来吧。”年倾欢并不是因为李氏的几句话,就轻易的放过耿氏。虽然上一世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但她也不相信耿氏有胆子在这时候触霉头。“如果真的要诅咒本侧福晋,大可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去做。你也说了,你一大早起就亲自动手做这些小食,又亲自送来,想必没有人会笨到白费自己的心思不说,还陷自己于险境。”
看着耿氏大气儿不敢出,唯唯诺诺的样子,倾欢并没觉得自己有多么威严。相反,她只觉得可笑。无论风光多盛,她终究是死在了心爱之人的算计里。那么前一世的跋扈张扬,落在旁人眼里,不就是茶余饭后的笑料么?
“好了,你起来吧。”再看耿氏一眼,年倾欢朝乐瑶摆了摆手:“撤下去便是,不必大惊小怪。”
乐瑶意识到自己方才失了分寸,连忙谨慎的福身:“奴婢冒失了。”随后,她捡起被自己仍在地上的黄杨木食盒方盖,皱着眉盖好,紧忙就提了出去。
耿幼枝这会儿才敢站起来。红红的眼眶,以及紧紧皱着的眉头,让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觉得轻松。“侧福晋,妾身真的没有……”
“知道了。”年倾欢不想浪费力气:“没有便没有罢。”
“是呀,我们都相信不是你做的。”李怀萍少不得打圆场:“只是东西总是经过了你的手,而与你相近的人也都碰过。怕就怕是这些人里面,有心怀鬼胎的。幼枝妹妹,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回去了定要好好查一查,如果真有这样的狗奴才在身侧,必得要严惩不贷。”
“多谢侧福晋见谅。”耿幼枝先是朝年倾欢福了福身,再屈膝向李氏致谢:“多谢侧福晋提点,妾身一定会好好查清楚此事。”
乐瑶去而复返,脸色缓和了不少:“侧福晋,下院传了话来,说乐琴醒了。”
“醒了就好。”听了这话,年倾欢多少是高兴的。上一世,宫里的路那么艰难,多亏了乐琴与乐瑶相伴左右。且乐琴也是三番两次救过自己的,当然是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李怀萍懂得察言观色,这会儿便告辞:“那我同耿格格就不打扰了,年侧福晋,你好好歇着。有空我们再过来瞧你。”
“替我送出去。”说真的,倾欢疲倦,根本不想和这些人虚以委蛇。无论是假意的讨好,还是真心的厌恶,她都不愿意理会。或者说,她是疲倦的心灰意冷了。“咱们去看看乐琴吧,也难为她了。”
“是。”乐瑶没想着侧福晋愿意走动,脸上慢慢的露出笑意。“侧福晋,您别怪奴婢多嘴,其实方才的事情,您何不交给福晋处理。先是走水,再有那耿氏恶心人,接二连三的事情,都是这府里的人心太狭隘,根本容不下您和您腹中的小阿哥。总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们才是啊。”
总感觉这一次醒过来,侧福晋有些变了。成日里不再将王爷挂在嘴上,也不愿意理会府里的人与事。乐瑶弄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只是觉得很奇怪。
“为了不相干的人事费心劳力,只会叫我烦闷。”年倾欢简短的一句,便不再往下说。披了件半厚的斗篷,由着乐瑶系好带子:“走吧。”
“是。”乐瑶知道侧福晋不喜欢听,也就不再多嘴。默默的沿着回廊,陪她到了乐琴所居的下院门外。
可以清晰的听见乐琴的哭声,年倾欢的心微微的揪紧。可怜她还不到十五,就遭这样的罪,当真是劫难。“乐琴,你好些了么?”她关心的问,在推门进去的一瞬间。
“娘娘,娘娘您没事儿,您真的没事儿……”乐琴见是年倾欢走进来,登时止住了哭泣。“吓死奴婢了,娘娘,您可知道,您一走……”
乐瑶有些诧异,怎么好端端的,乐琴会称呼侧福晋为娘娘?“你是不是病糊涂了?”她小声的提醒对方,不要再说下去,以免坏了规矩。
可年倾欢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连忙支开乐瑶:“我有些冷,你去小厨房熬点白粥来。记着,要亲自看着,不许假手他人。”
“奴婢明白。”乐瑶点了点头,可目光里的疑惑仍旧没有消退。“奴婢告退。”
听着门“吱呀”一声关上,年倾欢赶紧走到近处:“乐琴,你是不是也没忘记从前的事情?”
“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乐琴茫然的看着年贵妃点头:“您一走,齐妃娘娘就带着熹妃来了咱们翊坤宫。说是要替皇后娘娘操持琐碎事儿,实则是变相逼问翊坤宫上下……交代以往宫里那些无头公案乃是娘娘您所为。奴婢抵死也不肯承认,于是,于是就被……”
说到自己的死,乐琴满脸是泪:“奴婢被她们送进了慎刑司,用烫红的烙铁一下一下的烫,奴婢到死也忘不了,那种灼热的痛,以及肉皮滋滋作响的声音……”
看着她的表情扭曲,年倾欢的心一缩。“是我连累了你。”
“不,娘娘,能侍奉您是奴婢的福气。”抹了一把泪,乐琴的眼底只剩下恨。“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