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试过,毅然决然的从心爱之人的怀里挣脱。也是从来没试过,用如此冰冷的表情回绝他的柔情脉脉。年倾欢甚至不想看他的双眸,听他的声音,嗅到他身上那凉凉的苦涩。因为无论是他眸子里的深刻,还是他铿锵有力的承诺,亦或者是他给的熟悉与呵护,年倾欢都不会分。
什么是真心使然,什么是权力驱使,陪伴在他身边些许年,恩宠优渥的她尚且都不会分。何况现在的她,只是个没有心的活死人。
“王爷宽心,妾身没事……”未免做的太过,年倾欢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蹙眉深吸了一口气:“不过就是肚子里这个小家伙不听话,蒸腾的妾身有些想呕罢了。”
“原是如此。”胤禛松了口气,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慢慢的将她转向自己。“这个孩子这样好动调皮,将来一定是个万夫不当的勇夫,继承了本王的睿智英明,你的心思细腻,定成大器。不如,就叫福沛吧?如何?”
年倾欢只觉得万箭穿心,痛的硬是发不出一点声音。福沛,这个孩子生雍正元年五月降生,生下来没多久便夭折了。尚且未能足月,又有什么将来可言。就算生的再好,再聪慧,也不过是徒来这世上白走一回,领略的乃是至亲的薄情与狠戾。
“你不喜欢?”胤禛看他半天不做声,少不得低下眉目,贴在她的耳畔问。“咱们的孩子,都是全天下最有福气的孩子。本王总想着把最好的都留给他们。”
“多谢王爷。”年倾欢不想再听他说这样的虚伪之言:“妾身很喜欢。”心里的那个想法更加的坚定了,她想离开雍亲王府,她要离开这个让她爱之深恨之切的夫君。哪怕不做年家的女儿了,她也不想成为贵妃。打定了这个主意,年倾欢反而觉得平静了许多。
死而复生,她是一定要和自己的命数斗一回。
“你喜欢就好。”胤禛抚了抚她脸侧:“十多日不见,你怎么清减了许多?是小厨房的菜肴不合胃口么?福晋没有遣人多多照应着?”
提起福晋,年倾欢忽然觉得这是个摆脱与他独处的好借口:“王爷,福晋对妾身照顾有加,成日里总是来陪着妾身说话,宽慰妾身。您难得回府一趟,不如去瞧瞧福晋吧。想必福晋也有许多的担忧与不安。”
胤禛看着她浅浅微笑的样子,不免回以温柔:“也好,那你好好歇着。记得,什么事情,都不及你的身子要紧,知道了么?”
“是,王爷,妾身记下了。”年倾欢慢慢的朝他屈膝,微微福身。“妾身恭送王爷。”
“好。”临出去之前,胤禛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依依不舍的样子,根本就看不出一点儿别的心思来。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年倾欢才委屈的掉下泪来。这么多年的痴心一片,对他而言究竟是什么?就因为自己是年羹尧的妹妹,就因为自己生下的孩子,有一半年氏的血统?那一开始,何必要给那么多的温柔,那么多宠爱?那么多假希望呢?
“娘娘,您没事儿吧?”乐琴走进来的时候,只看见年贵妃满面是泪。再见故人,百感交集的滋味,她如何会不懂。就如同她在院子里遇见了齐妃一样,上一世逼死自己的仇人就在眼前,她却只能屈膝福身,道一声“侧福晋安好”,旁的,硬是做不到。“咱们来日方长呢,您实在不必难过成这个样子。”
“乐琴,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走?”年倾欢直截了当的问。
“娘娘,您的意思是……”乐琴有些发蒙。她蹙着眉头,慢慢的走近年贵妃身侧:“奴婢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死亦何惧。只是娘娘,您要去哪儿?”
年倾欢叹了口气,抚了抚自己上算平坦的腹部:“我不是什么娘娘,也不想当什么侧福晋了。我要离开雍亲王府,离开这个折磨了我一生一世的夫君。可能只有这样,我才能保住福沛的命。对我而言,这个孩子,比辜负我一世的皇帝更要紧。”
没想到年贵妃会萌生这样的年头,乐琴当即就慌了。“不行啊贵妃娘娘,不是奴婢不愿意随您离开这里,而是您若在这个时候离开,皇上必然会对大将军不利……”
“不会的。”年倾欢很坚决:“这时候,正是皇上用得着哥哥的时候,他是万万不会拿自己的皇位做赌注。就算我不在了,他也一样会保全年家的荣华,以及哥哥的名誉。而且……”
脑子里闪过一个清晰的念头:“哥哥的脾气我是最了解的,要不是因为我颇得皇上的眷顾,他也不敢在朝野之上结党营私,震慑皇权。少了我这层屏障,哥哥的气焰也必然收敛许多,可能他会更加懂得保护自己和年氏一族。这么看,没有我才是最好的打算。”
乐琴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只有熊熊燃烧的火光。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以及自己惊如鬼魅的嘶叫,充盈在她的耳边,让她越发的不能清醒。好不容易,她没死,她带着恨重生,回到了三年前,她终于又看见了那些逼死她害死她的人,叫她怎么能甘心还没有斗,就远远的避开这些是非,乖乖的认输呢?
与年贵妃不同,乐琴觉着,她之所以能死而复活,就是老天可怜她有太多的不甘心,叫她回来报仇了。所以无论如何,她决不能让年贵妃离开雍亲王府,离开红墙金殿。“娘娘,可是咱们有什么法子能逃出这里呢?而且,您现在还怀着身孕,多有不便,怎么能平安的离开这里而不被发现呢?再说,皇上是不会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