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胤禛示意他过去看看。
“嗻。”苏培盛走过来轻轻推了一下,初蕊便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再没有动弹。只是口里的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汨汨的往外倒,仿佛流不尽一般。片刻的功夫,流成一滩腥咸的血水,令人作呕。“回禀皇上,初蕊嚼舌自尽,已经咽气了。”
目光落在皇后的脸上,胤禛平静道:“既然是后宫的事,皇后便处置吧。”
“遵旨。”略微有些诧异,静徽不解皇上这么说是何用意。“拖出去,按规矩办即可。”
年倾欢见皇后简短的一句话,就没有了下文,狐疑不已:“皇后娘娘一向最能体察圣心,让后宫里的姐妹们望尘莫及。怎的今日倒是奇怪了,皇上请娘娘处理此事,娘娘却没了主意。”
“贵妃想要什么主意?”静徽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的和她说话,但实际上,心里的愤怒犹如一只又一只的小虫子,使尽了力气,想要从她的心底钻出来。
“臣妾并不是想要什么主意,臣妾只是不解,初蕊自尽,那么她的家人、族人应当如何处置。”年倾欢就是想知道,皇后的心究竟能狠成什么样子。
静徽的脸色一瞬间的阴沉,但很快就恢复了如常的温厚。“奴婢犯错,处置了也就是了。初蕊既然已经自尽,这件事情也就算是了结了。虽则没有揪出她背后指使的人,但起码对整件事情有了交代,能证明熹嫔是冤枉的。”
长长的叹了口气,皇后忧心忡忡的对上皇帝深邃的目光:“皇上,臣妾想,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此事就到此为止吧。请皇上宽恕了初蕊的母家、族人,只当是为吉答应白白没有了的,那个可怜的孩子积福了。”
胤禛点了下头:“皇后慈惠,既然如此,便这么办。”
“多谢皇上。”静徽面上显露出淡淡的感激,但是更多的则是愧疚。她将起身,兀自走到皇帝面前,挺直脊背跪下,仰面看着这个让她又在意又心痛的男子。“请皇上赐罪。”
皇后这么一跪,年倾欢当然也少不得跟着跪下去。熹嫔也紧随其后,端正的跪在了两人身后。
“臣妾未能尽心照顾成孕的宫嫔,平息后宫的风波,致使皇上龙裔受损,乃是臣妾失德失察之过。后宫接二连三的发生诸如此类之事,臣妾每每无法追查真凶,致使无辜妃嫔蒙冤,此乃臣妾汲深绠短,不足以襄助皇上,料理后宫诸事。于情于理,臣妾心中均有愧,求皇上治罪。”静徽声泪俱下,凄楚无比。颇有几分见之落泪的触动。
年倾欢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的侧脸。说真的,皇后到了这个年纪,依旧能看出当年的风姿。眼尾并不算深的皱纹,只在伤心欲绝落泪之时,才格外的清晰起来。总算是保养的极好。加之皇后原本气度不凡,雍容之中带着惠婉之美,也算得上是艳冠群芳的倾城之色。
但是,真的很可惜,这深宫之中从来不缺瑰姿艳逸的美女。前头的一波还未曾弹指老,后头的嫩枝上的花蕾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绽放了。
没有夫君的宠爱,是这个世上女子最大的悲哀吧?不管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还是寻常的女子,皆如是。
年倾欢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但此时此刻,她还是禁不住感伤起来。她又能比皇后好的了多少呢?
“前朝不宁,朕尚且有把握治理。后宫之事,千头万绪,竟要比国事更令朕忧心。许多事情,朕并非懵然不知,不去拆穿,只是想保全了你们的脸面,也是保全朕的脸面。寻常百姓都知晓,家和万事兴的道理,难道你们会不明白么?”胤禛的语调,听上去有些复杂。说不清是愤怒之余,澄明了心思的沉重之语,又或者是一再的容忍宽恕,以至于内心怨恼的不满之语。
或者,根本是要比这两种心思更为复杂情愫。
“臣妾有罪。”静徽已经不记得,自己许久没有这样悲切的痛哭了。在他面前,她一直想要尽力扮演好贤后的角色,可终究是难啊。“求皇上治罪。”
“皇后,你与朕多年的夫妻情分,朕于心何忍?”胤禛伸手虚扶皇后一把:“后宫不宁,便是朕心不宁。若真的心中有愧,便只想想往后当如何吧。朕不愿因着这些事情,伤了咱们的情分。”
一句话里,皇上两次提及了情分。静徽的心抑制不住的抽搐,疼得她潸然泪下。“多谢皇上。臣妾自当铭记于心。”
“朕累了。”胤禛揉了揉眉心,大半个晚上的折腾,他是真的身心俱疲。虽说房间里十六盏宫灯耀的夜空犹如白日,可到底是夜深了,夏意浓稠。“苏培盛,回养心殿。”
“嗻。”苏培盛着人立刻去准备了御辇,紧着送皇上回去。
三人送了皇上离开,谁的心里都不轻松。
沉吟片刻,还是静徽最先开口:“熹嫔,今日的事情,便是委屈你了。待皇上怒气消了,本宫自会替你向皇上求情,求皇上恢复你的妃位。”
“多谢皇后娘娘美意。”雁菡温柔一笑,缓缓福身道谢。“只是臣妾福薄,为妃许是痴心妄想了,倒不如为嫔踏实。娘娘眷顾臣妾十数年,最是知晓臣妾的心性。从前在府上,臣妾便微末如尘,如今入宫,根本没有半点不同。习惯了便是最好的,臣妾不敢奢望什么,只求能踏踏实实的侍奉在皇上与娘娘您身侧,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如你所言,本宫岂非是枉做小人了?”静徽没有客气,硬生生的回敬了这一句。
“臣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