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安殿内,奴才们有条不紊的打扫布置,来来回回利利落落,偏偏却很安静,一看便知是成日里训练有素的样子。
静徽仔细的审慎着这里的每个角落,对身旁的汪泉道:“皇上在钦安殿设道场为太后祈福,乃是后宫重中之重的要紧事,本宫不希望有一丝疏漏,使得皇上不高兴。这里,你连同内务府的徐中川好好盯着。”
“嗻。”汪泉赶紧应下。“娘娘放心,奴才绝不敢有半点疏忽。”
“那就好。”静徽嘴上没有多说,但心里却不得不多想,的确是不能再有疏忽了,再有疏忽,她真的不知道皇上还会不会信任她这个空有名头的皇后。
年倾欢就在这时候走进来,看着奴才们众星捧月簇拥着的皇后,嘴角的笑容越发的甜美几分。“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只听这声音,静徽便知道来人是谁,何况年贵妃一向喜欢用浓烈的香粉,人还没有靠近,那股子馥郁已经迫不及待的呛了过来,简直避无可避。这就跟她的为人一样,总是那么狷狂自傲的出现在别人面前,也不管对方是否喜欢。“贵妃怎么也过来了,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去慈宁宫侍疾么?”
“臣妾一早就去过慈宁宫了,侍奉过太后用药这才过来。”年倾欢扬起眉,眼底熠熠生辉的眸光看上去格外的精神。“皇上下旨,在钦安殿为太后祈福,臣妾心中记挂着皇后娘娘有伤在身,诸多不便,故而特意前来,看看是否能为娘娘打打下手,尽一份薄力。”
这几天,静徽一直躲着年氏,倒不是因为怕她才避而不见,只是不想再多生事端。这么多年,她一直小心的收拾着自己的情绪,从来不会在人前显露半分对年氏的痛恨。怕就怕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总有一天,她会承受不住这种辛苦。“贵妃如此善解人意,真叫本宫欣慰。”
“娘娘谬赞了。”年倾欢想起太后的话,不免低下眉目。没有到能扳倒皇后的时候,她也的确不该太激进。“臣妾不过是尽本分而已。”
两宫僵持之时,身边的奴才们都没有停下手脚,自当是该忙什么就忙什么。
静徽很满意这样的氛围,淡然一笑:“贵妃也瞧见了,本宫虽则有伤在身,却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钦安殿这里,奴才们会仔细留意打点,你若不放心,只管派人在这里盯着便是。本宫乏了,也该回宫服药,就不多言其他了。”
“娘娘主掌后宫之事,看来是臣妾多虑了。但臣妾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能随便的回去。娘娘既然乏了,臣妾便送娘娘您回宫安歇。”年倾欢抚顺了耳边的流苏:“臣妾也有许久不见福惠了,想来娘娘您不介意臣妾顺道去看看吧?”
看来年贵妃今儿是冲着自己来的。静徽知道避无可避,只能欣然点头:“也好,只不过近来酷热难耐,福惠食欲不振。贵妃和本宫都是才从慈宁宫过来的,最好还是避讳一些,远远瞧着就好了。”
“遵旨。”年轻想福惠,却也是真的不敢靠近福惠,对她而言,福惠就是皇后手里捏着的人质,随时用力,就能扼断自己的咽喉。
这么说着话,皇后与贵妃便一前一后的步出钦安殿,分别上了各自的肩舆,先后往景仁宫去。
映蓉不敢明着回头,只得在不经意间迅速的回看一眼年贵妃,随即装作无事的样子,继续陪在皇后身边往前走。
“你这是做什么?”静徽觉出她的异样,少不得低问。“看不看,那张倾城的脸,目空一切的神态,难道你能不记得?”
“奴婢是想不明白,年贵妃到底要做什么。”映蓉知道,这段日子,皇后没少受委屈。再委屈,皇上不过问,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娘娘已经够宽容了,怎么这些人就不晓得知足。”
静徽没有做声,只是端着身子看着远处。可无论奴才们把她的肩舆抬的多高,能看见的也只有四面的红墙,方方正正的天。
也不再说话了,映蓉静默的凝视着远处,心里也是无限的忧伤。到底何时,她才能为自己的亲妹报仇?
“皇后娘娘的精神,看起来比前两日好许多呢。”年倾欢福了身,便自顾自的坐好。仰起脸对上皇后一双温润的眸子,她心里真是有说不出的反感。“娘娘身子不济,又带着伤,兼顾后宫诸事之余,又要为太后侍疾,照顾福惠,当真是千头万绪,劳心劳力。臣妾只站在一旁光看,就已经觉出娘娘您的辛劳。无奈臣妾力有不逮,能帮衬的实在太少。还望娘娘恕罪。”
这样冠冕堂皇的话,静徽只要一听就觉得脑子里嗡嗡响。“贵妃此番前来,就是为了与本宫说这些么?”勾起唇角,眼尾的细微也不禁显露出来,静徽抚摸着自己尚且还算光滑的脸颊,动容道:“本宫是皇后,是皇上的结发妻子,许多事情都是理所应当的。你不必心怀愧疚。”
“是了。”年倾欢颔首:“正因为您是皇后,所以您能看见的,往往都是臣妾与旁人看不见的。”
“贵妃这话……”静徽隐忍不发,只是静默的看着她。
这些日子,年倾欢经历了太多太多,已经烦不胜烦了。“自皇后娘娘上回抱恙开始,后宫便接连不断的生出事端。懋嫔手下的侍婢谋害吉答应,懋嫔被禁足。武氏指证臣妾对皇上不忠,讹传更是满天飞,最终遭废黜。熹嫔谋害九阿哥,折损了身边两名近侍,且还被降为禁足。吉答应龙胎不保,又险些将罪名扣在熹嫔身上。现下,又闹出辛者库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