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雪把两张符纸一起塞回南无乡怀中,而后摊开手掌,发出一声难以听闻的低语。
一阵凉风吹开来,所有的冰坨都化去了,里面的修士像经历一场噩梦,惊慌后又平静下来。正看见黎明雪驾驭玄冰剑,带着一身寒意离开中指峰,南无乡则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们不知二人间发生了什么,但都觉得气氛怪异,并且从黎明雪利落的转身中看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同生一种不妙的预感:不要看,不要问,甚至不要好奇,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可当他们换防后回到驻地,在同道们的好奇打听之下,又忍不住卖弄,还是小心又隐秘的将所见透漏出去。
小心和隐秘加重了故事的色彩,同时掩蔽了部分细节。第二日,南无乡与黎明雪在中指峰大吵一架,甚至相互出手,搅得天翻地覆,手掌山如受水洗,中指峰上的修士惨遭殃及,被玄冰封住的传闻,整座尾屿岛都知道了。
有人说南无乡不解风情,自己若有这样一个女人,放在阳光下都怕晒化了,又怎么舍得吵架呢?也有人说南无乡不顾大局,妖族入侵的当下,联合南疆是何等重要之事,岂可在此时得罪南疆先知!还有人说南无乡摆弄权术,当众吵过一架之后,他与黎明雪再次名声大噪,且两人的重要性更加凸显了。
人心又都偏好奇闻,这些风言风语传出后,那些中指峰上的修士转过头来解释时,又没人相信了。
其实黎明雪离开没多久就消了气,觉得自己大可不必。可她几次回头,南无乡竟没有追上来!
总不能我自己回去吧?她想。相比灵符的归属,她更在意南无乡竟然欺骗自己,相比南无乡的欺骗,她又更在意南无乡没有追上来。
南无乡虽在修行上有些常人难以企及的机缘,却不如黎明雪更具智慧,反应也有所不及,以至黎明雪前气已消,后气又起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黎明雪的倩影消失在视野中,他才想起小时候,父母吵架之后,母亲就会摔门而走,父亲等上一会儿就会追出去的场景。
“女人啊,一吵架就喜欢跑开,有娘家的就会回娘家,住上好几天都不回来。”父亲总是笑嘻嘻的说,“你母亲可没有娘家,得在她跑出村子前追回来。”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黎明雪生了气。
尾屿岛由灵天寺与地师府镇守,应天书院的修士也在岛上休整。在三宗防备下,整座岛屿禁制重重,除了一些战时才会启用的险阵外,还有阵势笼罩全岛。
修士们往来岛上,走的都是西面的壑口。此口建在悬崖边上,是个丈许宽的铁锁桥,两边都有禁空大阵,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南无乡意识到黎明雪想离开此地,连忙施展雷遁,直接向壑口而来。到壑口时,正见黎明雪与把守此地的修士交涉。
见无乡追来,黎明雪暗松了一口气,不满散去一半儿。两人四目相对,正不知说些什么,又见一道遁光落到近前,两人连忙上前施礼。
其实,一直有一个人,比南无乡更上心他与黎明雪的事,便是禹大川。
黎族千金,身份已足显赫,南疆先知,更无出其右者。纵观人族,再没有比这更划算的婚姻了。要不是南无乡懵懵懂懂的过了三十年,紧接着许道灵又陨落东海,他早设法将二人的婚事定下了。
这次宴会间,禹大川看出二人的感情已定,时机已成熟,所以在宴会后,就一直盘算着如何推动二人的婚事。忽然听人禀报,说黎明雪要离开尾屿岛,心内暗道一声不好,就追了过来,反应之快,还在南无乡的前头。
“莫非岛上有招待不周的地方,”禹大川老远便脸色一暗,“或者你们谁惹了黎仙子不快么?”
禹大川说话时,眼神在守卫壑口的修士们脸上依次扫过,刺得这些修士暗暗叫苦,最后停留在南无乡的脸上。
南无乡见禹大川的眼睛眨了眨,连忙走到黎明雪跟前低下头,虽未言语,但分明是认错的姿态不假。
禹大川见黎明雪脸上飞红一闪,知其余怒已消,又上前道:
“贫道要说是个长辈,在大先知尊位面前似有托大。可若执下位之礼,偏又比无乡高了两个辈分。便不上不下,与黎仙子平辈论交如何?”
“雪儿怎敢。”黎明雪被此语吓了一跳,“家母曾说,中原最具智慧者非禹前辈莫属,莫说先知虚名,就是雪儿年龄徒增百岁,修为再进一阶,也不敢与前辈平论。”
“我的一点小聪明,在令堂跟前不值一哂。三十年前神巫山之战,除了暮仙子外,再无旁人能有力挽危局的智慧。”禹大川恭维过后,又看向南无乡,“无乡,你在府中的时候不多,我对你的关心难免少些。如今道灵身殒,你的心事无人说时,可以与我谈谈。我的神通不如你,但毕竟虚度几百年光阴,说不定能为你开解一二。”
南无乡一时无从说起,黎明雪见状说道:
“他想留在东海,猎取妖族内丹。”
“猎取妖丹何用?”禹大川心中疑问。
因为功法相异,带有妖气的东西对人族作用有限。妖丹作为妖族修行的精华,是妖气最重之物,妖族趋之若鹜,人族却避之不及。
除了几种特殊的,可以炼制丹药的妖丹还有些价值外,余下大都被用来布置一些特殊的阵势,炼制一些特殊的法器,看似有用,实际上就是作为灵石的替代品使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