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常和刘明昭小声交谈着走过来,晏道刚从门缝中收回目光,打出稍等的手势。
傅常压低声音道:“祖荣,明昭有军情建议要禀报大帅,很急。”
“这”
“你来!”傅常把晏道刚拉到一旁,示意准尉差遣官刘明昭拿出一小幅地图,摊在公文包上,三个人蹲在过道上就指点着说起战况来。
“鬼子重炮厉害,我军伤亡惨重。战斗从清晨打到正午,20团没了,42团损失一半以上,再这么下去,42团撑不到天黑!”刘明昭作出判断后,目光中带着一点希冀看着晏道刚说:“必须设法调动鬼子重炮部队从我军重炮射程之外和死角中出来,如此,我军必须后撤到西河沿——黑羊山一线。这个想法,职部已经向田师长、姜司令作了汇报,他们表示支持,只等大帅下令。”
似乎是证明刘明昭的判断一般,沙河边的枪炮声又激烈起来,炮弹爆炸传来的震荡让指挥部屋顶上的尘灰纷纷落下。
“真吾,命令41团替换42团,42团于午后三时整后撤整补。晏参谋,弄点饭菜来。”何向东出现在门口,向刘明昭招手示意“跟着来”。
刘明昭进了“汹屋”,看到女间谍正在用一张白色的手绢擦脸抹泪,心中奇怪,何向东笑道:“一场需要保密的误会。说吧,就这里把你的想法说一说。”
沙河之战从装备、军队训练、战术战法各个方面来看,都是一场“现代化”的战争。与之前的辛亥战争、二次**战争完全不同,投入兵力兵器之多,战役决心之大,战况之惨烈,伤亡之惨重着实让人对现代战争的残酷生出几分畏惧之念来。
准尉差遣官跟在大帅身边多时,洞悉整个沙河四十里防线上的军情。日军不独在沙河镇一线发起攻击,夏丘渡口的战斗也非常激烈,只是没被日军突破河防而已。
如此防御作战,代价是否太大了一些?
刘明昭把自己“后撤少许,拉开与日军重炮距离,迫使日军重炮前移阵地”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何向东认真的听着,心中泛起奇怪复杂的滋味。自己在那个世界接受的军事教育,其核心思想至少有三成来自眼前这位准尉差遣官;如今,准尉差遣官以自己独到的战役战术眼光提出了一个“令人动心”的建议,该当如何作答才能引导准尉的格局放得更大?
“嗯”点头表示赞赏,略沉吟片刻,何向东说:“此时后撤,打掉日军重炮,日军会撤退还是会继续投入兵力到河西?我军经营良久的此战,是打掉日军大半个旅团和部分重炮兵,还是更大的歼敌目的?以少量的牺牲换赛大的胜利,42团、20团已经付出大量牺牲为沙河歼敌创造大半条件,我们不能半途而废,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没有价值。明昭,为将者势必面对牺牲,决心不可动摇!当然,你的建议放在旅级战役中会相当出彩。”
“轰!”一发炮弹在近处落下炸开,接着,又有一发炮弹在更近的地方爆炸。
何向东脸色顿变,大声道:“明昭,你负责保护林秀,必要时转移到11师司令部,注意保密,呃记住,野战医院准尉军护主任林菊月已经因间谍罪被就地枪决!”
晏道刚和傅常也觉出异常,匆忙赶来。
何向东一边抬手摘下肩章,一边急急地说:“鬼子发狂了,42团快撑不下去,卫队,跟我上,我们必须撑到41团来援!”
傅常急忙劝阻:“大帅,你务必后撤黑羊山。”
何向东一把推开傅常,捡起一杆汉阳造88改,瞪眼道:“撤个屁!执行命令/合卫队!”
1914年10月12日午后一时许,日军利用逐步扩大的桥头堡持续增加河西兵力,以两个步兵大队、一个工兵中队和一个75野炮中队的力量,发起对中**队第42团二线阵地的大举进攻,意图击破二线阵地,突入沙河镇街。
面对两千多鬼子在重炮火力掩护下,高呼“板载”的疯狂进攻,手里只剩两个完整步兵连和一个机炮连的戴寿山上校确实无油可添、再也顶不住了!
戴寿山蹲在一门57步兵炮旁,一手拿着子弹上膛、刺刀上枪的98毛瑟步枪,一手举着望远镜打量战场,到处都是日军土**的身影,一****的人潮一般涌上阵地,时不时出现一个靛蓝色的身影冲入敌群,瞬间就化作闪光和爆炸声,硝烟散去,靛蓝色不见了,土**倒下一大片,却又有更多的土**涌上。
“蓬!”57炮弹直射出膛,在敌群中炸开,威力也就相当于两颗手榴弹同时爆炸,无法阻止土**浪潮席卷而来。
戴寿山放下望远镜,此时已经不需要这个东西了。举枪瞄准,扣动扳机,步枪打响的同时,57炮再次“蓬”的射出一颗炮弹,炮身尚未恢复姿态就有一名炮手趴伏在炮身上,以体重压制火炮因为后坐力产生的椅,格鲁森57过山快炮改装的57步炮没有液压机械式的驻退机,只有刚性弹簧!瞬间,炮身的高温把炮手的军服炙烤得冒出青烟,发出纤维和皮肉的焦臭味。
再装填、略取准,发射。蓬!又有炮手鼓勇而上,压住炮身
“咣!”一声巨响,戴寿山被冲击波向左侧推倒,挣扎起来一看,57炮歪倒在战位上,三名炮手倒在五、六米开外的地方,又有几名弹药手冲上,七手八脚的抬起火炮,还未来得及恢复炮身发射姿态,一群土**的身影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上阵地。
两名弹药手被捅倒,一名弹药手见状,抱起一发炮弹,拿炮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