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公不知,别看他人前人后都是板着个脸郑重其事的样子,其实就是犟驴脾性、热肠汉子,噢,还会怜香惜玉的”
“少拿话挤兑我。”何向东作态怒视徐树铮,却已经心绪平静,拿定主意了。段祺瑞说的对,既然自己对罗雅琴还有爱意,那不如就坦诚面对,争取她的悔悟和配合。如果不成,那时候再下狠手也就没那么窝心了。“泉公,晚辈受教了,马上回去办了此事。”
“那好,我们陪你,不过,贵府的大门,我们就不进去了。”
段祺瑞的意思是要把何某人“逼上梁山”,人送回去了,咱们就交差了,回去之后怎么个办法?那是需要你何向东自己搞掂的事情。
南河沿胡同口,四间门脸的三号院子占地有约四亩,在紫禁城墙根下算是颇大的院落,原是贝子府,**后卖给商人范大澈,何向东算是“借寓”,直到陈云卿北上才由陈家出资十五万三千元买下来,以1913年秋冬陈仲燮在上海投机地产的分成名义“赠予”何向东。
后院厢房里孩子的哭声时而高亢,时而断断续续像是要掉了气,时而沙哑得揪得人心疼。断奶,对孩子和母亲都是一种考验;断奶,是何向东的命令!否则,按照这个时代大户人家的做法,孩子非得找几个奶妈子吃到启蒙的年岁不可。
陈云卿面上镇定,其实是心乱如麻,心疼孩子又抱怨何向东的执拗。平素里不顾家也罢了,可这事儿他却偏生要管,还不容人反对。罗雅琴一直陪坐着,几次要去看看都被陈云卿伸手拉住,眼看着夜越来越深,孩子越哭越厉害,束手无策的罗雅琴也打起了哈欠。
“雅琴,你别等了,睡去吧。”
“我”对宽容、大度的陈云卿,比之大一岁的罗雅琴只有感激,由感激而生的是尊重以及对孩子的真心爱护。
陈云卿知道丈夫对罗雅琴的怀疑,可也能察觉出罗雅琴对自己和孩子都是真心的,女人的感觉有时候很准,说不清道不明的准。她觉得,罗雅琴是真爱何向东,比之自己当初为了家里的事业而。
“看你最近精神不振的样子,以后不要去西山烧香了,休息去吧。”
“那我先去睡一会儿,有事记得叫我。”
罗雅琴难以抑制心魔和身体对药物的依赖,急切的需要去振奋一下。丢下一句话后,在陈云卿有些疑惑的目光注视下急匆匆的离开,不曾看到出现在前后院之间圆月门的何向东。
何向东早听到儿子的哭声,看到罗雅琴匆匆离开,以为是看孩子的,也不在意,进屋后问陈云卿:“心疼了?哭一哭就没事儿了。”
“雅琴有些不对劲。”
“嗯?!”
“好像沾了大烟瘾。”陈云卿的判断是基于自家二哥犯鸦片烟瘾时的表现。
何向东一脸的难以置信,罗雅琴是读新式学堂的,是军护,更是受过训练的间谍,肯定知道鸦片之害,怎么会沾染上那东西?不可能嘛!
“你去看看”
“云卿。”何向东早看到桌上的饭菜,心中升腾起的不是对罗雅琴的担心,而是对陈云卿的爱意和愧疚之情。吃饭之前,还是说了吧,免得等会儿影响她的胃口。“明天我要出差到关外,恐怕要耽搁大半个月的样子,你,关外苦寒,你又要照顾孩子,就留在北京。”
早习惯了,就算他除夕夜说要走,陈云卿能留住他吗?
“我知道了,你去看看雅琴。”
“不会,瞎担心,不过,我倒是有话要跟她说,不如,我们一起去?”
“合适吗?”
“我想揭开那层遮掩,把话问明白了。”
陈云卿皱眉,又问:“合适吗?”
“别无他法。”
夫妻二人心意相通,并肩走向东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