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走向的狼林山脉是盖马高原的西边山脉,卧碣峰海拔约2200米左右,为狼林山脉北半部分的主峰。
九月里,山中已有寒意。富山正彦大佐披着大衣,站在构建于山脊的观察所掩体门口,举着望远镜俯瞰四周,试图发现那支遁入群山中的鲜人叛军。第六联队两个大队、第七十五联队一个大队,共同组成东支队的右翼,专责围剿从黄草岭溃退的约三百余叛军。
鲜人叛军是在战斗接触后溃退的。战斗时,单兵携带的干粮有限,以日军为例,单兵野战装备和携行全重为三十公斤,其中武器、弹药、饮水、披挂、背囊、镐锹等为二十八公斤,干粮约重两公斤。
可见,被围困在卧碣峰一带的叛军三天之后就会断粮。
狼林山脉地形复杂,地域阔大,叛军躲进去之后就如泥牛入海一般。只有三个大队约两千八百兵力的富山正彦没有选择进击,进攻未必奏效,却会使紧张的兵力不敷分配,造成漏洞,给熟悉地形的叛军以可乘之机。大佐分兵扼守各要道口,巡逻、**、围困,彻底隔绝卧碣峰一带与外界的联系,意图困死、饿死叛军。
整整五天过去了,除了第一天抓到的两名逃兵之外,再没有人从山里出来自投罗网。
望远镜的视野里,初秋的山景开始呈现出斑斓的颜色,一如往日那样安静。如果把三天的口粮分作五天,倒也可行!那么,是否再等两天呢?这个问题刚刚窜上脑海,身后,第六联队第二大队长岩手少佐就赶来在背后立正道:“大佐阁下,下令出击吧,五天过去了,说不一定叛军已经从某处溜出了包围圈。”
“唔,我也这么想,但是,三百多人要溜出狼林山去,无论如何也会被发现蛛丝马迹的。何况我军设防严密,每一条山路,每一道河沟,每一个山脊都有哨卡和巡逻队,岩手君,换做是你被围困在山中,会作何选择?”
岩手敏奉少佐想了想,说:“卑职会拼死突围!”
“嗯!”富山正彦点点头,不是赞扬少佐,而是肯定自己的想法。“进击需要集中兵力,造成**线上的兵力不足,容易被拼死突围的敌军抓会。围困,看似被动,实则以逸待劳,坐等拼死突围的敌军撞到我们的枪口上。岩手君,再等两天吧,就算他们控制口粮,就地挖掘野菜、草根和收集水果,也远远无法满足三百多人的供应,哼哼,他们坚持不了几天了!”
“大佐阁下,卑职建议增强西面和北面的力量。”
“这个你去拟制一个计划。”
“哈伊!”
岩手少佐离开后,富山正彦又观察了一阵,还是一无所得。不过,视野里越是平静,他的心意就越是坚决,准确的说,是他的理智压抑了“没底的浮躁”情绪,主观的维护着自己的判断。
从军学常识和敌情我情来看,叛军为了逃避追击而钻入深山,是不得已,也是自寻死路。深山里的资源,包括野果、野菜、草根、狩猎,要维持一支部队的最低口粮配给是不可能的!而且,叛军为了不暴露位置,这些天来根本就没有狩猎活动的迹象,进一步压缩了他们在深山中坚持的时间。粮食补给越匮乏,提供给叛军选择突围方向的可选余地就越狭窄。突围作战需要体力,消耗的体力需要补充,因此,突围方向必须考虑到突出去之后能够尽快得到口粮。否则,即便突围成功,也会因为饥饿无力而被追上,抓住,甚至失去反抗的能力。
由此判断,叛军向北、向西突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偏偏,富山正彦让提出建议的岩手少佐去拟制计划,为何?原因很简单,大佐不是第六联队的正编军官,对该部队军官的建议要充分尊重,错误,就让制定计划的岩手自己去发现并改正吧!
在旁人眼里,炮兵军官的性情应当像火炮那样火热、猛烈。其实不然,炮兵军官往往具有冷静、细心、自信又精于算计的特质。
总之,富山正彦大佐对于自己指挥部队成功围剿一支“叛军新兵部队”,毫不怀疑。
直线距离日军观察所五百米左右的一块岩石下的草丛中,身披草衣、头戴草环的李显扬中尉顺着从富山大佐望远镜折射来的阳光,准确的找到大佐本人,把大佐和少佐简短的接触也看入眼里。
时近晌午,太阳在东南偏南,从东向西看的李显扬不用担心反光暴露自己,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日军的不定时巡逻队,其实也不是巡逻队,而是两名跟着中尉行动的“独立军新兵”。中尉不可能指望这些新兵与特勤大队那些从辛亥年的战场打滚儿出来的老兵一样,做到敌人走到面前,踩到手指头都不动声色的程度。
五天时间里,李显扬中尉没有闲着,甚至在脚步尚未踏进卧碣峰之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拖住敌人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就要准备摆脱敌人。
隐蔽潜进、夜间渗透,对特勤大队来说没有难度,对第三联队第一大队的新兵和新新兵来说,急切间无法办到。所以在从黄草岭退向卧碣峰的路上,金锡夏、李振卓就率领原第三联队第一中队九十多名战士分两批,在大队接敌、后撤的掩护下,就地隐蔽,落在日军形成的包围圈之外。
金锡夏、李振卓是否成功摆脱包围?李显扬只能从那时候日军没有响枪来判断,也能从今夜日军**线,也就是那个观察所背后是否响枪来确认。
少了九十多人消耗口粮,剩下的两百多**多是江界外围作战时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