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时许,细雨绵绵之下,鸭绿江两岸火把逶迤如长龙,一条条木筏来来回回,把东岸的伤员、物资向西岸运送。
北面的中江传来绵密的枪声;南面的鸭绿江河谷,枪声逐渐从江边向鹤城山转移;东边的鹤城山方向,枪声一阵紧过一阵,间或还有炮弹的爆炸声传来,“轰隆隆”如同催促着人们加快行动的鼓点一般。
渡口南面的一个小山头上,独立军第三联队长柳麟锡感觉到从慈城江口而来的威胁渐渐东去,不禁松了一口气。
江界之战后,独立军退入鹤城山谷的只有不到一千八百人,其中三百多人因伤无法自主行动,由此又需要七百多人用担架或者扶持行军。剩下有战力者不过八百人,其中又有在江界外围战斗中吸收的两百多人,江界之战证明,这些没有受过严格训练的新兵无法担负战斗责任。五百多兵力抽调三个中队给安武、李东宁牵制日军中江守备队,手中只有一百多“护卫部队”的柳麟锡难以想象能阻挡南面来敌。
幸运的是,敌人被一股力量牵引着向东去了。第三联队长已经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也渐渐归位,思绪也从对战局和自身安危的担心,变为“劫后余生”的感慨和“痛定思痛”。
如果没有特勤大队的存在,独立军势必无法抵挡日军的三面围攻,至少第一和第三联队会被全歼在鸭绿江东岸,剩下第二联队在南部地区孤军作战,又能坚持多久呢?
四千独立军攻击江界非常吃力,而几百特勤大队却能在黑夜的两江三角地带游刃有余的戏耍四千余日军,由此可见独立军与特勤大队的战力差距何其之大?!这种差距不是装备上的,而是训练和指挥人员素质造成的。又是如果,如果不是独立军大多数军官存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而头脑发热,硬要强攻江界,独立军会成为眼前这副惨不忍睹的“败军”之状吗?如果所有军官能尊重参谋长的指挥权,独立军肯定已经在江界外围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
大韩帝国,这个于1907年匆匆建立的概念已经破灭,应该彻底破灭了q日的东亚,如果没有中国的帮助,朝鲜人绝不可能从日本人的魔爪下完成复国的心愿。
历史和今天何其相似?当丰臣秀吉的军队进攻朝鲜时,如果没有大明朝的军队帮助,朝鲜在几百年前就亡国了!此时此刻,在火线上与日军浴血奋战的是中**队,而安然渡江的却是朝鲜独立军。身为第三联队长,如果还要生出什么“大韩复国无需中国帮助”,“大韩帝国不可能再成为中国附属”的想法来,那就真的太没良心,不能称其为人了。
南面偏东方向,枪声陡然激烈起来。
柳麟锡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迹,循声看去,只见那边天际线的云层反射出微微的光亮。身后来了一群人,独立军副司令尹琦燮登上山头,与柳麟锡并肩站着看了一会儿,显然,二人都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柳麟锡君,我已经做出决定,过江之后就辞职去上海,这边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独立军在江界之战时,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尹琦燮必须为战败负责,去上海参与组织大韩****政府,加强**政府的军事组织架构,似乎是尹琦燮最好的选择。
“司令官”柳麟锡本想说几句宽慰的话语,却话到嘴边了又觉得怎么说都不合适,那就不如不说。
南面的枪声越来越密集,而东面鹤城山方向却安静下来,相对来说,北面的枪声一直就处于“配角”的地位,时断时续,也可有可无。不多时,山下传来口令问答声,接着,一狼一虎神色轻松,小声谈笑着登上山头,与尹琦燮、柳麟锡见礼。
“那边树林里,两拨鬼子碰在一起了,这次,估计没个把钟点消停不了。”赵白朗说话的同时,把山头北面渡口的情况收入眼底,对渡江的进度还算满意。“江界的那口恶气,这一夜算是出了一大半!总有一天,老子要带着独立军以大兵团会战的方式,让小日本儿输得心服口服!”
这席话落在尹琦燮、柳麟锡耳内,那是相当的受用,在他们心中掀起来滔天波澜。
是啊,经过一番劫难之后的独立军还在!有赵将军和杨上校的帮助,独立军迟早一天会打过鸭绿江的,不,不,不能跟着赵将军的豪言壮志发展思路。独立军渡江休整是暂时的,兴许下个月,独立军就能以年初的方式,猩渗透到鸭绿江以东地区,重新掀起朝鲜独立战争的**。
杨虎对大兵团作战不感兴趣,今夜这样的战斗才有挑战性,更富有乐趣。
“我看,可以让安武撤退了。”
赵白朗转向尹琦燮:“嗯,尹司令官,发信号吧!”
“是,赵将军。”尹琦燮自觉的把自己置于赵白朗之下,本来嘛,独立军充其量相当于中国国防军一个旅的建制,人家赵将军早就是少将旅长,屈尊来此指导独立军的战斗,足够体现出大国将军的风范了。
两颗红色信号弹在鸭绿江边缓缓腾空而起。
1915年10月3日,日本新任驻华公使林权助向中国代理大总统职务的副总统黎元洪递交国书的同时,就“中国容留朝鲜叛军”一事提出警告。
黎元洪答之曰:日韩合并,日本无法安抚朝鲜人心,又无法控制边境地区,以至于大量朝鲜难民涌入中国东北地区,造成该地区物价飞涨、土地紧张、民间矛盾尖锐,中国政府为了维持地方稳定付出极大代价。日本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