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昌从参总办公室出来时已近正午,候见房里的人都走了个精光。
领了差事,多半能保住身上军服了,张宗昌却不算收回许出的话,出了总参谋部大门,走到胡同口才找到一辆人力车,大方的给了一张“兑一圆”的鄂版纸钞,令车夫直奔聚福轩。
聚福轩是京城里有名的鲁菜馆子,即便没有张宗昌来,徐祖诒少校、不,中校,也打算在这里尝一尝山东的味道。别的人可以不招呼,同在军官旅舍的几个第十一师同僚,却是一定要招待一番,以酒话别的。虽说总参计划编组六个边防师,第十一师接下来也会一劈两半,重组出新第十一师和边防军第二师来,但是边防第一、第二师毕竟是两个单位,今后见面的时间也就少了许多。
1916年春,据驻法国武官徐树铮少将和观战团长冯玉祥少将报告:协约****目前的兵力为法国99个师,英国80个师,俄国136个师,意大利38个师,比利时6个师,塞尔维亚6个师,总兵力达到1 万,估计是两倍于中欧同盟国。
协约国已经掌握了战略上的优势,获得胜利只是时间长短与付出代价多寡的区别而已。中国加入协约,去年就派出三万六千名劳工组成两个劳工师赶往法国,替换出三万六千名法国工人穿上军装、拿起步枪,准备着在1916年的战局中送命。
可以想见的,法国对中国劳工的需求还将进一步增大,最后变成对中国远征军的需要。因此,总参谋部决定与比利时、塞尔维亚一般,准备出兵六个师。
当其他五个师还没影儿,徐祖诒却稳当当的坐上边防第一师副参谋长宝座时,总参、国防两部和京畿卫戍司令部、南苑的第九师、边防第一师已经得到消息,那些在南湖陆军中学与徐副参谋长同学,在汉阳镇守使署一同“见习差遣”的战友们,早就在军官旅舍等着,又呼啦啦的涌向聚福轩。
张宗昌进了聚福轩,上了二楼,被一众热情的年轻军官们拉上主座时,恍惚间觉得陷入“参总嫡系”的老窝子,自己个儿似乎也他娘的变成“参总嫡系”了。
咋地,得了参总亲**代下来的差事,还瞧不起嫡系了?别人对这伙子青年军官们只有羡慕和佩服的份儿。当初,谁敢在山东与日军交战?是谁把谁家乡掖县的乡亲接应到沙河南岸?谁歼灭许子一个整师团,而且是号称除去二、六师团,与第五、第九师团并肩的第十八师团?
几十年来的国战第一份胜利,人家当得起羡慕。这不,老家山东的聚福轩老板、伙计们对这伙子客人是异乎寻常的亲热。老百姓心里如明镜儿似的,如果沙河之战没能挡住日军,整个山东都会沦陷在日军的铁蹄之下。
瞅瞅二楼的三十几号人,年轻、热情,酒酣耳热之时还真有几分嫡系的张狂。
“边军第一师全部采用七六口径,每连三门60迫,九挺14年轻机枪,营里还有六挺重机枪,三门82迫。这等火力若放在沙河战场,许子来三个师团都不顶用,老子们照样灭了他!燕谋兄,你是副参谋长了,手下若缺人手,可别忘了小弟哟z你去欧洲与德军拼一场,胜了,这陆军,咱没白干!”
夏威笑问:“善夫,那若败了呢?”
“夏煦苍,咱们这里是谁追着鬼子跑却摔了跟头,白白少了一个生擒鬼子中佐的大功?”
夏威顿时脸红,忙道:“说欧洲,少说山东那些破事儿!”
陈安宝笑道:“那你不会在欧洲追着洋鬼子跑,跑着跑着又摔一个跟头吧?”
“他们俩是陆军中学同学,一直喜欢抬杠。”徐祖诒在张宗昌耳边小声解释,张宗昌却看出来了,夏威明着是抬杠,实际上并没有把德国陆军放在眼里。张某人虽是不识字的大老粗,可心思却并不粗,在军队里待久了,也知道德国陆军是天下第一强军。能以一国兵力在西线对抗英法两国陆军,还要抽出一部分到东线对付俄国陆军,这,完全是强到没边儿了嘛!看看他们这劲头,难不成,在山东打败一个日本师团,去了欧洲就能打败德军?“燕谋老弟,边军第一师真要出去?”
“不好说。”徐祖诒保持着头脑的清醒。
张宗昌看出徐某人在保密,低声道:“俺也不瞒你,这次参总交代下差事,俺要脱了军服去海参崴的。”
徐祖诒抬眼正视张宗昌,心道,这人不知怎么就混成少将了?
“张将军,有些话不能在不同单位中提起。在这里,大家都是有酒吃酒,有笑说笑,不会因为一时口快而误了大事。”
张宗昌从徐祖诒身上看到“认真”二字,急忙道:“老弟提醒的是,酒后定要管住这张嘴,改正,改正。”
看出张宗昌有巴结的意思,徐祖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人家是少将,自己只是中校,真要传出“参总手下的中校压制某军区少将”的言语来,对军队建设颇为不利。那就,捡着不要紧的话说道说道,冲淡这种感觉。
“我们这些**多数是参谋出身,平时能接触一些国外的事儿,老哥想听的话,我就给您说说。”见张宗昌频频点头,徐祖诒说道:“去年中国加入协约,派出劳工;今年还会派出医疗队,主要是为劳工服务,如果战争需要的话,可能也会作为军医上前线。所以,边军第一师出国与否还真不好说,出去,是协约国家应当承担的义务;不出去,是协约国家根据战争的需要决定的。身为军人,唯有服从命令。私底下小弟倒是有